这回,终于轮到张杨说不出话来了。笑容僵在唇边,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垂下头去。她当然记得这第一次的相遇,正是她遗落了“幸运头巾”的那个晚上……
“那次……我喝醉了,所以也不能算。”
许久,她以这样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便翻了个身,也学东方赤那样仰躺着。好半晌,她出神地仰望着天花板,然后,竟开始了一连串的坦诚:
“东方赤你知道吗?其实每一次醉酒我都是故意的!虽然我不记得醉了之后自己都干过些什么,但我就是喜欢喝醉的感觉!因为看到酒醒之后身边的人那种无奈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一定是做了什么疯狂的事,心里面甚至还常常会因为这样而窃喜,毕竟那个时候的我只剩下这样的方式可以令自己疯狂而已!”女孩说着,把脸转向男人的位置。
东方赤听着,也转过脸。其实他一早就猜到了,因为在见识过应儿为君若寒的失约而醉酒的模样之后,他知道她故意将自己灌醉是为了宣泄,只因平常的她将自己压抑得太深、太重!
两人沉默地互望着,似乎是想把这一瞬的彼此深深刻入自己心中。
“东方赤,我好怕!”
“怕什么?”
男人的声音是那样温柔,就好像女孩是他手中的一块珍宝。
“我好担心一个月后的比赛!虽然跟雪儿还有亦多、亦睿她们打了赌,但其实我心里根本一点底都没有,何况以我现在的实力……真的不够看!”
“放心!”
东方赤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并伸手抚开女孩垂下的刘海:“我对你有信心!我知道那天你一定会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惊艳全场!”最后,他用那带着魔力的句子做结尾,“而且别忘了,有我在,你可以什么都不用怕!”
不知为何,这样的一句话仿似化成了千万只蚂蚁钻入张杨心中。她深深地望向面前这个人,在还来不及反应之际,眼角就有泪水滑落下来。
“怎么啦?怎么哭了?”
东方赤用指腹掬起那滴泪,面上不由得露出些许心疼。
然而,张杨并没有正面做出回答,而是伸手抚上对方的后颈稍稍施力,太多的情感便隐含在了这样一个动作里。
“要幸福!好吗?答应我!将来,你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
“嗯!”
东方赤不假思索地回应,向来坚强的眼中也浮出些许雾气。
“会幸福的!我一定会幸福!”
只是不知道失去了你的我,还有没有幸福的能力?这句话男人偷偷说在心里,脸上却用笑掩去了所有的苦涩。
是的,如果这样说可以令她安心的话,那么就算再骗她几百次、几千次,他也愿意!
夜阑人静,身旁人的呼吸终于趋于平稳渐渐睡去,虽然脸上仍然挂着泪痕。
东方赤抚拭着张杨柔嫩的脸庞,这一刻的温柔是特殊的,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突然毫无预警的,男人的脑中回想起些什么,一抹无言的痛倏地划过他的眉心。
他懂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懂了某些文字的涵义。原来在这个世上,真的有好事多磨这回事,原来有些缘分竟也可以这样蹉跎!
他抚开女孩的刘海,用英语轻声吟出张杨最爱的那首诗……《飞鸟与鱼》: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
(而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
(却装作毫不在意)”
“唉……”
最后,美丽的诗句全部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
东方赤悄然起身走至窗边为自己点上一支烟,因为他知道她不喜欢闻到烟味。也因此,他未能看见这一刻,滑落女孩眼角的泪滴。
“In儿!ThankGod!(谢天谢地!)”
刚下飞机,张杨和东方赤就见到在机场外面等候着的Denson迫不及待地冲向他们。
将女孩抱了个满怀,Denson颇带点儿不满的责怪起来,但怎么听怎么有种撒娇的意味:
“你简直道德沦丧!突然去了美国怎么连一声招呼都不打?还一去就去了差不多半个月,知不知道你就这样抛下比赛不管,我啊,还有阿紫他们有多着急啊?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雪儿那个‘女魔头’变得有多嚣张!她还很笃定地说你一定是怕输,所以不知道躲哪儿去避难了呢!”
“噗!”
张杨失笑,习惯性地伸手搂住面前的男孩往前走,完全把拎着一大堆行李跟在后面的东方赤忘得一干二净了。
女孩还是如往常一般,还没开口就先揉乱对方那头帅气的发型,然后才好言好语地劝说道:
“算了啦!你啊,能不能别老是咬着雪儿不放啊?你们两个从小的时候就开始斗了,到现在都不会觉得厌吗?”
“喂喂喂,你这话就说得不公平了,我哪有……”
“杨杨姐姐!”
正当Denson想反驳些什么,一道黑影却突兀地冲入张杨的怀中。看清来人之后,张杨不无讶异地轻呼出声:“小霜?你怎么会在这儿?”
君若霜踉跄了几步,不停地喘着气,显然是刚才经过了一番剧烈的奔跑。她用力捉住对方的手肘,抬起慌乱的脸,面上还挂着明显的泪痕:
“快!快……Arron他……他进医院了!”
“学长!你没……事吧……”
心急火燎地赶至医院,才冲进病房,张杨就本能地脱口而出关切的话语,却在见到眼前的一幕时渐渐收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