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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那悠然诉说着的声音是如此好听,竟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张杨略显怔忪地听着,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走到离校门不远处的一根水泥柱前。

“小心小心,我这个不能刹车啊!”

“快让开!啊……”

这是她和君学长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虽然乌龙,但现在记起来竟也变得美好了。蹲下身,她伸手抚上水泥柱上的一处凹槽。

呵,没想到当年她撞出来的这个坑居然还在!

就是这么刚好,君若寒的声音又缓缓合着乐声传了出来:

“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

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常常在最没能料到的时刻里出现。

我喜欢那样的梦,

在梦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

心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所有被浪费的时光,

竟然都能重回时的狂喜和感激。

胸怀中满溢着幸福,

只因为你就在我眼前,

对我微笑,一如当年。

我真喜欢那样的梦!

明明知道你已为我跋涉千里,

却又觉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好像你我才初初相遇。”

张杨是从来不懂诗的,尤其不懂去抠那些拗口而又意义深远的文字,但这一次她却听懂了,完完全全听懂了这个男孩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也记得的,这是你我的第一次碰撞。我记得你惊慌失措的模样,记得那辆失控的‘小绵羊’,也记得你为救我而另自己受伤。那个时侯抱起你,我细数着你的每一声气息,默默感激上苍可以继续让这个善良的女孩活着!”

尽管此刻君若寒并不在身边,但张杨却觉得现在的他好像正站在自己身旁,在她耳边说出这一句句甜入心扉的话语。女孩莞尔,眼神柔得好像能够滴出水来。

好,那么她也要去寻找!寻找在这里只属于他和她的回忆!

心里这么想着,张杨便站起身,迈开了轻快的步子。是的,一定会有很多的!这里一定还有很多很多他们的回忆!

偌大的教室里空无一人,阳光肆无忌惮地从窗外洒进来,把这样一个空间照得异常亮堂。广播里始终回荡着同一首钢琴曲,却是那样应景,张杨伸手抚过那一张张已经变得有点儿陈旧的课桌,脸上的表情因为回忆而变得深邃。

一年二班,是让她最怀念的一间教室,因为这里是去学校图书馆的必经之路,而君学长偏偏就是这么爱上图书馆,所以那个时候,盼望着他的身影从走廊上的窗户旁经过就成了她每天的功课。只可惜,君学长从来都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每堂课的课间,班上几乎所有的女生都会嗡在窗台前等候着,而她当然不被允许掺和其中,因此每一次,她都只能远远地瞥一眼学长高大的身影从窗前略过。不过这就够了,对于她来说,这一切就够了!

“呵,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儿的!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的我总是喜欢去图书馆吗?”

这个时候,君若寒温和的嗓音又再度回响了起来。张杨仰头,好奇地望着挂在墙角上的黑匣子。

“因为只有这样做才可以见到你!自从知道你是一年二班的学生之后,每天去图书馆就成了我必须的任务。因为太想见到你,想到心里就好像有千百只蚂蚁在钻似的。每一天,我都能从窗户远远地瞥见你,虽然你总是沉默地坐着、垂着头,但只要见到你在那里,那颗悬着的心就会变踏实!”

张杨诧异地微张开嘴,因为她从不知道原来君学长也曾经跟她一样傻气过。然而与此同时,她的表情却变得更加柔软了。

站上空旷的天台,张杨仰头感受着这里的开阔。屋顶的天台一直都是让她钟情的地方,在大学里是这样,高中的时候也一样。而这里,也曾经不知陪伴着她渡过了多多少少个伤心沮丧的时刻。

脑中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女孩缓缓移动着脚步逡巡向四周。嗯,这里也没变呢,一点都没变!

“知道吗?这里并不是你一个人的秘密基地,也是我的!我喜欢这里的宁静,可以让我享受片刻逃离开人群的拥挤和喧嚣。直到某一天,有个莽撞的女孩突然闯了进来,打破了这样的一份美好。我记得她径自跑到栅栏边,很伤心地哭泣着,却是捂着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不断抖动着的肩膀看着让人好生心疼。从那以后,我还是经常上天台,但再也不是为了逃避什么,而是为了可以见到某个人。可惜那个时候的我还不够勇敢,始终没有站出来给你安慰,只能躲在角落里默默陪着你伤心,为你的再次振作而暗喜。呵,所以请原谅我吧!原谅我当初的懦弱!”

原来是这样!所以君学长才会知道她难过的时候喜欢去高处独自伤心,也知道她习惯压抑自己。呵,而她那个时候居然完全迟钝到毫无所觉,难道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愚笨的人吗?

想着,张杨却笑了,笑得很好看,点亮了那张算不上美丽的平凡脸庞。举步走到栅栏旁,她决定做一件过去的自己一直想做却一直都不敢做的事。将双手放到唇边,她突然大叫出声:

“啊……啊……”

步上学校的后楼,张杨在走道的露台旁驻留下脚步,回忆如潮,满满翻涌进她的脑海。

那个被称为“流川枫”的男孩,那个温暖却也冷清的男孩,那个高大得只能让她仰视的王子……他就曾经倚在这里,遥望着放肆的艳阳,然后笑着。那是,只有她才看得见的笑。

“我之所以一直站在这里,是因为我在等你。呵,是啊!我知道每天中午你都会来这里,也知道你就站在离我背后几米远的地方呆呆望着,所以每天我都会准时地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能让你看见!我从没跟你说过一句话,即使我知道你就在那么近的地方。直到临行前的那一天,我知道我再也不可以忍受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离开,所以我毅然转回了头,对上你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眸,还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你镇定。天知道那个时候的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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