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的经验,有很多情况不能进行投资:1.富人二次创业;2.大学生没打过工就直接创业;3.夫妻公司;4.单一股东太大,创业团队的能力覆盖有明显缺陷;5.创业者很自负,认为自己比马化腾还强。
在职业生涯里,我扮演过多种角色,打工者、创业者、投资人等,这是一个人的成长过程。打工,是为了生活;创业,是为了实现理想;成功后投资,是回报社会,把过去的经验和资本交给年轻人。
小业靠勇,中业靠智,大业靠德。能做成多大的事情,创业公司和创业者正直的品德很重要。
我们和创业者沟通时更多讲的是方法论,让他们自己去思考、去作分析、去作判断。我们从来不越界,他们的生和死必须要由自己负责。
我们投的钱只够你这个公司干一件事情,如果不成功就要关门,第一件事情成功了以后才有可能讨论来干第二件事情。所以,我们只给创业者一次机会,创业者要对这个事情最专业才行,不成功再去转型还不如直接关门。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要以最快的速度静悄悄地迅速占据市场。最可怕的敌人是黑暗中拿着利器和利剑的人,所以要很迅速、很安静地进入市场。
人品要很正,品德要高尚,我们对品德的要求很高,我们是不会和一些品德不高尚的人一起合作的。
我们更希望创业者要有职业经理人的心态,不要天天觉得自己是老板。
刚开始做天使投资的人,要作好最开始至少交几千万元学费的思想准备。
微心得
创业成本越来越高,天使投资可以帮助新创业者
每个人对天使投资的理解不一样,我的理解有这么三点:首先是很早期、高风险、高回报;第二,一般情况下都是行业内有经验的从业人员转型出来,必须具备对行业的了解才能够比较好地去做投资;第三,我同意雷军的观点,做天使投资有1/3是在做慈善公益事业,也就是你的钱是从这个行业来的,有一部分要再回归到这个行业里帮助一些企业。
从现在整个社会的发展来看,创业的成本一直在上升,没有天使投资人有些项目真的不太可能做起来。现在随便一个项目启动都要二三百万元,一个毕业四五年的大学生纯粹靠自己的积蓄比较难,拿不出创业所需的资本,所以现在越来越需要天使投资人。
天使投资的作用和意义很大:一是让更多的资本进入股权融资领域,中国企业传统的融资渠道只有银行贷款和企业发债;二是增加了年轻人实现创业梦想的机会,现在的社会成本结构导致自己创业很难,而天使投资对新创业者的帮助很大;最后,让整个行业的发展更健康和活跃,而不是只有一些巨头控制和垄断,这对行业是一个有效激励。
天使投资在美国的发源也是在电子、计算机行业发展之后,覆盖的范围更广泛,而我们国家现在天使投资都大部分还只在TMT(Technology,Media,Telecom)领域,而且美国资本聚集和散去的速度更快,资本的力量很强,十几年就出一批新公司,资本流动性和资本效应的附加效果更强。在美国如果有一个巨头快起来了,其他VC就不会再乱投相似的企业,但在中国任何行业竞争都很激烈,相对来说产生创新企业的速度也慢,因为巨头进入的速度快,所以你永远很难超过巨头。
我认为,天使投资成功与否的标准有三点:能否培养出优秀的企业和企业家是唯一标准,其次是自己做得是否开心和快乐,最后是能否获得社会对自己的尊重和认同。
只投两类:“前腾讯员工”+熟人推荐
我做天使投资的目的主要不是想赚钱,而是想打发时间,纯粹是为自己找份工作,顺便做得好能赚点钱,有份工作干,对社会还有点贡献。从现在的情况看,我们做得很成功:比如淘米网上市了,我们三年前总投资额600万元左右,上市时总市值已达3亿多美元;像第七大道两年前我们投了200万元,2011年卖给搜狐畅游,我们获利1亿元。
我们现在只投资两类项目:一是前腾讯员工创业的项目,二是业界朋友和熟人推荐的项目。其他的项目连看都不看,直接给我们发邮件,也没用。第二,我的投资规模更大,一般天使投资人投个几十万元、一两百万元就算多了,我们从200万至1000万元都有。第三,我们过半的项目都是从发起那一刻就开始投资,往往项目是“Co-Funding”(联合创始),因为我们只在一个很小的行业做,只在我熟悉的、细分的行业做,没有经验的就不投,所以我们比创业者更懂得行业。目前,我们过半的项目是联合创始的,其中相当多公司的第一大股东是我,有点像我带着他们创业。但不能因此叫控制型天使,像我们的网游项目,钱全是我投的,是第一大股东。如今资本的力量在加强,创业者的力量相对在减弱,现在只要有风险投资进入的项目,创始团队拥有控股权的都在减少。
做天使投资需要很强的信任,像我们投资的项目金额都很大,所以信任和沟通尤其重要,不会每个项目都派财务去监控。这也是为什么我对“前腾讯员工”这么情有独钟的原因,因为腾讯有良好的企业文化,公司的管理机制、培训、能力提升、品质教育都相当出色,在这种文化的熏陶下,大家的人品、做事方法、能力各方面有基本保证。同时,我们投资的企业对腾讯的员工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和吸引力,这样我们能保证在一些技术上的互相信任和沟通。其实,一开始时我并没有刻意地说要偏向投资“前腾讯员工”的项目,后来做了一段时间,回头去看时才发现有这个共性。
拿了别人的钱就不要拿我的
我的投资金额,跟机构和基金的投资规模在一个数量级上,因为我可用的现金比较多。德讯投资基金的钱全部是我个人的自有资金,也有人找过来说放一点钱进来做,但我不想有压力、被考核,我希望自己生活轻松点,今天高兴了就多投点,不高兴就不投了。我觉得天使投资在这种状态下应该是最好的,如果从外部募集资金来做,就得有各种承诺和汇报,就很麻烦,毕竟天使投资是一种艺术,不是科学。
我们一般只投最早的一轮,后面不会再跟投。我们的做法也和其他人不同,我们从来不后悔某个项目没有投,如果你拿了别人的钱就不要拿我的钱了。而且我们投的钱只够你这个公司干一件事情,如果不成功就要关门,第一件事情成功了以后才有可能讨论来干第二件事情。所以,我们只给创业者一次机会,创业者要对这个事情最专业才行,不成功再去转型还不如直接关门。
投资进入后,创业者是管理者,我们是董事会成员,日常管理还是他们做,双方的互相认同和尊重很重要。如果他们不认同我,我也不认同他们,这个合作就非常难。很多我投的公司的人见面都管我叫老板,我经常说创业者有两种心态:一种是投资人是老板,他们是创业者;还有一种是他们是老板,我们仅仅是投资者。其实,我们更希望创业者有职业经理人的这种心态,不要天天觉得自己是老板,因为我们对行业很了解,能够对他们有较好的帮助。但这并不代表创业者只是为我们打工,他也是重要的股东,只是在有些项目中,我们投的钱多一点,是第一大股东,但并不控股,一般首次投资占股比例在25%~35%之间。
给创业者全方位服务:“给钱+培训+生活帮助”
我们对创业者的帮助主要有几方面:每半年有一次会议,所投50多家公司的CEO、高管见面沟通探讨,可以相互交流学习。像2010年淘米网的CEO汪海兵的发言,很多人都觉得收获很大。另一方面,促成体系内的公司密切合作,尤其是游戏产业上下游之间的合作。我也会给他们战略、产品、定位方面的意见,但也坚持一条,他们是创业者,我们只是导师,命运由他们决策,他们要为公司的生死负责。对于小公司来说,我有一个原则:公司第一款产品没做好之前,我们不和他谈任何事。
另外我们在内部建立了一套针对创业公司的完善的培训体系,对创业者每季度安排一次培训,这一点非常独特,因为我们发现很多创业者需要一些基础训练。我们有专门的培训教室,建立了一个学习与发展中心,每年花几百万元在培训体系上,培训内容包括领导力、管理和业务等,都是免费的。同时,我们还会给创业公司提供生活上的帮助,像2011年给应届毕业生提供了400多个床位的集体宿舍,还安排免费班车,有4个人的招聘团队帮助创业公司招人和做猎头服务。总结起来,我们对所投资的公司基本是“给钱+培训+生活帮助”。
最后就是帮助创业者建立起自己的管理架构和管理能力,很多创业公司的创始人都不太有管理经验,如果团队不太强我会帮他们找人。另外,后续融资的时候,我会帮他们去和VC谈,像淘米网就是我代表创业者和启明创投谈具体的细节。
但我们和创业者的关系处理上有一个说法叫:密切沟通,保持距离。我们更多是在董事会层面发挥作用,但是要密切沟通。我们希望更像是一个老师,不断给他意见,同时我们也会定期要求看他们的财务报表。
三大独门秘笈:快、小而强、细分市场
我经常被问到如何应对BAT(百度、阿里巴巴、腾讯)状况,就是我们投了一些新创业的公司,但是如果被百度、阿里巴巴、腾讯这样的互联网巨头看到机会,它们可能会立刻进入并很快占领这个市场。该如何规避和处理这种风险?我们的秘诀是:
第一,就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以最快的速度静悄悄地迅速占领市场。淘米是个典型的案例,创业的第一年我就要求汪海兵比“快”,外面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这边的人也不知道。最可怕的敌人是黑暗中拿着利器和利剑的人,所以要很迅速、很安静地进入市场。我看淘米现在压力就很大,毕竟外面知道他在做什么业务,腾讯也想进入这个领域,但淘米已经上市了,初步建立起了自己的地位。
第二,就是建立一个巨头不可能像我们这样布局的战略,要做小而强、小而巧的事。有些事情巨头公司在整体上不可能跟着你去做一样的布局。我还是以淘米举例,最开始围绕淘米的品牌建设、线下电影展开布局,而对腾讯来说儿童游戏社区只是它规模业务的一条线,如果在这条线上还要展开,它的组织能力和组织结构就会庞大而复杂。所以,创业公司要做小而巧的事情。
第三,就是做一些大公司不太关注的细分市场,自己就能够很好地活着。这个年代,想做家公司能超越这三大巨头公司已经很难了,你要善于从这个市场里找到适合自己生存的一个职能。一些声势很浩大的公司不顾一切冲上去不大容易成功,做细分市场反而会成功,像淘米网就是专注儿童游戏领域。纯互联网里其实基本没什么投资机会,做足够窄的细分市场,一方面能形成上下游的合作,另一方面能形成在这个领域里别人无法进入的门槛。投资要做成功,首先要有准确的细分市场产品,同时要有超强的团队,即“尖刀+榔头”,像我选择的网页游戏这个领域的特点是启动资金规模大,一般300万元起,大多在500万至1000万元之间,二是时间周期短,游戏公司即使上不了市,也可以通过分红得到回报。
识人四招:情商、智商、背景和经验
我们要帮助的是有远大理想和有潜力的年轻人创业,培养优秀卓越的企业和企业家。
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否有潜力,我们主要看他的四个方面:情商、智商、背景和经验。我们对品德的要求很高,人品要正,品德要高尚,主动能力强,要有积极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我们具体的投资判断标准是:第一看市场和大方向,要看相对细分和蓝海的市场,不要做太红海的事情,是否有做新公司的机会,公司能否很快有现金流。
第二看团队是不是有执行能力和经验,比如淘米的汪海兵原来在腾讯是做“QQ宠物”的,比较有经验和执行能力。创业团队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应该有百分之百的能力覆盖,不能有任何覆盖不到的部分。
第三看是不是有一个正确切入市场的产品。
我们对“人”的要求很高,不能为了利益而丧失品德,而且人的重要性还关系到投资后公司的发展,当你公司稍微大一点的时候,人的能力差异就更显现出来,公司从10个人增加到100人,100人再壮大到500人,你能不能驾驭和管理这个公司?这个能力很重要。
只投团队组合:腾讯式“产品+技术+市场”经典三人组
我们从来不投单一创业者,我们总结的经验是必须要有团队搭配,三人团队是最佳组合,具体分工是:老大一定是懂产品的,老二是懂技术的,老三懂市场和推广。腾讯当年也是这样:马化腾管产品,张志东管技术,我负责市场,这是有道理的。
我们还有一个要求,叫“两层创业股东”:第一层是核心创始人,第二层是一些创始员工,他们虽然不是核心高管,但是最初创始员工也要是第二层的小股东,企业要想吸引并留住人才,就要有利益锁定机制。
另外,我反对破釜沉舟式的创业。所有项目都会有失败的概率,不可能所有创业的人都成功。当公司失败时,第一需要妥善安排好你的员工,对我们来说投资失败后笑笑也就过去了,不可能希望所有项目都有好的回报,有失败经验的积累可能对下次的判断有提升。我对所有的创业者都说,做几年能成功固然很好,但如果不成功就重新去打工好了,要抱着比较轻松的心态来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