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很不错。”奈何很自然地接受了,而我却感到了别扭。他却安慰我道,“不管你来自哪里,现在不是就在我面前?”我想想也对,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这一个多月的探索,我和奈何多少对这座小岛都有了了解。尤其是当我发现了一片巨大的湖泊后就显得更为兴奋了,毕竟我已经好久没有痛快地洗过澡了。这条内湖被掩藏在十分隐蔽的地方,湖中偶有几天不知名的鱼类游过。趁着夜色,我缓缓步入湖中,湖水的冰冷对我来说却似不存在一般。
当清凉的湖水第四次浇灌身体的时候,我的双脚一紧,似乎是被什么缠住了一般。我顿时真气一凝,缠着我的东西一下子就爆裂开来,正当我舒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发现有更多的东西朝我袭击。我抵不住好奇,往水里一钻,发现原来是一种很像水草的物质,整个湖底都是黑压压一片,数万根水草向我周围靠拢,赶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无穷无尽缠绕着我。
血莲被我随着衣物一起放在岸边,现在单靠自己居然很移动。我已经在水里呆太久了,而且一次次地震开水草,已经消耗我太多力气了。我想先逃出去,可惜我向上一望,全是水草,四周也全都是,我已经成了困兽了。今天似乎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又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势。
恍惚之间,发现了一点亮光,接着整个人都被带出了水面,周围突然变得温暖起来。我一下子就醒来了,奈何就坐在我对面,他的呼吸十分沉重,半合着眼睛,全身湿透,头发散乱的搭在身上,水珠沿着发梢一粒粒滚下来。他那半露出的嘴白得吓人,我想那面具后面的脸一定十分恐怖。
我知道刚才出手的是奈何,他那残破不堪的剑被他插在旁边。那把剑就犹如他的主人般湿漉漉的,残破的剑和残破的奈何还真是绝配——剑如其人。我不会去如何感谢他相救,不过我知道我欠他一次,我一定会还的。
这时我才开始看自己,也是一副落汤鸡的模样。身上杂乱无章地盖着我的衣物,血莲被随意地扔在了角落。显然是已经疲惫不堪的奈何从湖里救出了光溜溜的我以后,随手抓起一些东西就盖在我身上了。
“我是不是被你全看光了?”我完全是下意识地问,还没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
奈何虽然虚弱,但不可否认他是醒着的。“也没什么好看的。”他如此道。
我青筋微暴,可最终还是忍下来了:“这是什么地方?”我看得出这不是我们呆着的山洞,这个地方更小一点。
“上个月我就是呆在这里的。”原来这里就是他舔舐伤口的避风港,那一夜的消失是呆在这里?我感触地摸着山洞的石壁。
“你怎么过来了?”
“那片湖虽然表面上很平静,可是它的周围除了那几天奇怪的鱼,一只动物都没有。你难道就不能动动脑子吗?”奈何居然数落起我来。
“我是问你怎么会在那里?”
“你真气掀起的爆炸声我还不至于能完全无视。”在这一片狭小的区域中,我突然发现奈何的话多了很多。那语气中透露的威严,让我的心不禁七上八下起来。那你怎么没有早点来这句话硬是被我咽了回去,毕竟今天是月圆。
“没想到你还这么有精力。”我最终还是忍不住爆发了,不过想了一会又道,“你和我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死亡。”奈何笑着说,我的手颤抖了一下,又紧紧握住。奈何用力张开眼睛,“不过我没有那么容易死,所以你不必担心。”
“哼,我什么时候担心过你?你的命如蟑螂般顽强,绝对比我活得久。”
“好,我会的。”奈何轻声地答应着。
活着有的时候比死了更难。我望着奈何,他现在憔悴的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了,面具似乎很轻易地能够被剥落。不过我终究还是把手放下了,放过你这一次,我心想。
常雨今天真的是任性了,可惜难得任性一回却得到的是这种结果。他突然感到很累,伸手的五指变得模糊起来,他忍不住捏了捏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这一身武艺的代价无疑是相当巨大的,御风山庄三位高手的武功和自己这半条命。他的寿命使得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快速的节奏,他的命是御风山庄的,这一生终归都是。他的身上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因此他的希望也变得渺小了。今天是最后一次任性,他又对自己说。
常雨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发簪,这是准备送给红翎的,已经留在常雨的怀里很久了。他实际上很怕被拒绝,因为只有红翎还能让常雨有希望的感觉。
“不可能了,其实我早该知道了。”常雨对着发簪轻声说,“我离开她是对的,跟她在一起只会给她带来痛苦。毕竟我只能陪她走完一半人生,而她需要的是一个能陪她走完一辈子的人。”常雨最终还是决定不把这枚发簪送出去,他决定明日就去找父亲和叔父商量——他的婚事应该定下来了。
“苦了雨儿了。”常再青望着常雨紧闭的房门,叹息道。
“这是他的使命,他会明白的。”站在常再青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厉色道,他就是常雨的父亲。
“笃笃笃”常雨被敲门声惊醒,打开一看,华沙正摸着脑袋咧嘴傻笑:“你还好吧。”
“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吧。”常雨苦笑道。
“俺们皮粗肉燥,当然没问题了。”华沙拍了拍胸脯,“俺现在还可以吃上一整只牛哩!”
“华沙。”常雨表情纠结了一下,“把这个交给红翎。”那枚发簪最后落到了华沙手里,华沙不懂,因此他想问。在看到常雨眼里的悲伤之后,华沙这块木头脑袋终究是懂得眼色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