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营,是流云兵力的驻守地,原本我反对这种一军两制的局面,对大局来说,这不符合带兵的要求,但两军在生活上多有不同,况且一方主帅还自主的多次强调这种不同,以至于难以协调,为了不产生不必要的分歧和冲突,于是才有了所谓红蓝两营之分,而后又各自分成若干分队,依然使用颜色代号,届时将会使用各色旗帜用来战场上的调控。
空无嘤的帐篷老远就能辨认出来,洁白,巨大,豪华,甚至还有黄金勾画。我为此与他争执过,想让他放弃这样的安排,起码不要如此耗费,但是效果等于零,只得耗费十八两马车来担当如此豪华帐篷的搬运工具。而他居然大言不惭的评价我——乡巴佬。还好我的教养好,不然,满地的牙齿不定要怎么找了。
不过,也如他所说,最主要的兵权都交给我了,这么个小小要求再不答应,堂堂流云王爷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但是,我心底对兵权的想让感到隐隐的不安,按说以空无嘤暴烈好大功的性格该不会那么好说话。
我立在帐篷外感慨着。突然,就在那时,我感到一股遮遮掩掩的气息正在暗处偷窥!警觉立刻拉响,猛然扭头寻去,却没有任何响动,一切归隐于静。正待举步查巡,空无嘤的声音响起。
“果然将军事务繁忙,连见个面都要这么长时间。”声音软喏,说出来的话却尖酸刻薄的可以。
此时的我却没有空闲理会他的话,脑中反复回忆着方才的气息,总觉得似乎很熟悉,但是因为实在是太过短促,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会是谁。是不是敌人呢?敌人的话,又没有杀气……空无嘤的脸色已是越来越臭,不得已,只能将之先放一边。
空无嘤唤我过来并没有实际的事情,不过了解一下柳叶分队带回的情报,我有些哭笑不得,简短的说了说情况,原以为他会就此发表一下高见。结果他仅仅点点头,说,好了,你可以走了,而后优雅万分的端起茶杯。
我在脑中揍了他一顿之后,才笑眯眯的离去。
刚走几步,矽尤就在耳边悄声说,卡尔玛正在营房中候着呢。我看了看天空,正值艳阳高空。不知,他带来的会是怎样的答案。
一进议事帐篷,我就看到了卡尔玛,魁梧的身材刚毅的站立着,表情在我进去的瞬间展现出一种舒展,仿似前一秒他还受着某种煎熬。我注意到他的手中拿着厚厚的几张纸,卷成了一个纸筒上面系着一根丝带,显示出对其的郑重。
“将军。”卡尔玛立刻行礼,军人的礼仪一丝不拘。
“将军,您回来了。卡尔玛队长方才就来了,说是有要事向您汇报。”吴庸边说边迎了上来,他的表情告诉我,并不知道卡尔玛前来的原因,并且用鹰队的手势不着痕迹的打了几下。
心下了然,是有消息传来了,但吴庸似乎没来得及看消息的内容。
“看来答案出来了。”我冲着卡尔玛淡笑,点头走近,对吴庸表示我知道了。矽尤无声的跟在身后,能感到他似乎收紧了肌肉,一种淡淡的戒备气息传播开来。
“是的,将军。”卡尔玛的表情有些激动,虽然因为四周还有他人而立刻刻意的压制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正声道:“说吧。”
卡尔玛摇摇头,没有吭声,却将手中的纸卷递了过来。我略带迟疑的接过,脑中闪过几个名词。地图?军事驻防?索要精神损失补偿名单?呃……
摊开来,我愣住了。
几页厚厚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在密密麻麻的人名上面覆盖着一个个椭圆的红色的指印……纸的最上方有这样一行字:我们誓死效忠韩大将军!
我将目光移向卡尔玛,这个刚毅的男子此时的脸颊绯红,透出了亢奋的神情,双眸中闪烁的光芒让人不能直视。
吴庸早已透过余光看到了纸上的内容,表情变得震撼。因为这种效忠血誓意味着将自己完全献给了效忠的人,不留后路。以卡尔玛他们原本敌国的身份,写出这样的文字,就意味着永远在精神上放弃了自己的国家,这与被迫做俘虏是完全两回事,不可逆转不可回归。吴庸不由的看向这个草原上的汉子,表情中多有复杂。
“卡尔玛……”我合起了那几页纸,心中留有沉甸甸的重量,那不仅仅是所谓的效忠,而是不折不扣的信任,他们因为信任我而斩断了另外的道路,我将如何回报?
“韩将军,这并非是全部的人,有一百零三个孬种他们不愿意。作为草原上的雄鹰居然如此寡断,简直该挨万马踏!但是,卡尔玛自知身份,他们只等将军处置。”
一百零三?对比一个两千号人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我有些哑然,为了卡尔玛不愿释怀的模样。极少数对绝大多数,我反而对那一百零三人产生了兴趣。
“卡尔玛,我可以问一下吗?”
“是的,将军,您请问。”
“这些名字。”我轻轻晃了下手中的卷纸,斟酌着问道:“是在如何的状态下写下的呢?”
卡尔玛的表情瞬时有了一丝不变化,为了我那句带有迟疑的问话。
“将军!”卡尔玛的面色涨红,情绪激动使得语句不太通畅,“都、都是心甘情愿,哦,不对,应该说,我们都是自愿签下的名字。中午,我对他们说了您的想法,这没什么难的,想想未来想想过去,大家就能明白。哦,您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有人逼迫他们,能选择的情况下,还非得……”
我已经明白了,用力拍了拍卡尔玛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在说下去。卡尔玛审视的望着我,耿直的汉子想看出上面还有没有怀疑,片刻之后,他渐渐释然。
就在这时,我下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无比震惊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