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尔丹进了大帐,一双金鱼眼珠轴辘辘乱转,一眼便瞅见了朝思夜想的意中人。酥油灯下,只见她长发散乱,面色苍白,赤身裸体躺在毡上,正在簌簌发抖。噶尔丹走至近前,看她身材修长,曲线优美,嫩肤细肌,晶如白玉,不由大喜过望,遂令随他进来的亲随退出帐外,便俯下身去,伸出双手将她轻轻抱起。说也奇怪,这时他眼里的凶光不知咋就没影儿,那两只突出的眼珠子竟生出了一丝笑意。再看那怀里的美人,备觉千娇百媚,温软喜人,且有一股淡淡香气迎面扑来,比那素常想像中的下凡天仙尤觉妩媚动人。噶尔丹顿时神摇心荡,忙不迭将她抱至后帐,一口吹灭了酥油灯……
噶尔丹借道札萨克部吞了土谢图部,并不就此罢手,趁并不视札萨克汗为友。前已交代,这噶尔丹的胃口很大。此时他便趁势兵分两路,一路继续东进,吞了车臣部,一路返回头去,吞了那借道给他的札萨克部。眼见得这距额鲁特蒙古最近的漠北喀尔喀蒙古便被噶尔丹吞下了肚腹。从此,那蒙古三大部中的两大部尽被噶尔丹控制在手中。西从天山和阿尔泰山之间,东至杭爱山和大漠以北这辽阔地域均被噶尔丹占据。噶尔丹利令智昏,更肆无忌惮,又打起漠南蒙古的主意来。
漠南蒙古靠近万里长城的内蒙古。这时成了蒙古三大部中未被噶尔丹占据的最后一部。噶尔丹为了统治蒙古全部,便想将漠南蒙古亦顺势攻下。
2 御驾亲征——乌兰布通大战
人的一生如果找不到几个真正的对手是会很寂寞的,尤其像康熙这样的领袖之才,他的一世英名是需要用打败顽敌来谱写的。否则的话康熙怎么办?那种有劲没处使的感觉会把康熙憋坏的。
噶尔丹占领大片土地以后,漠北喀尔喀蒙古士兵因不堪忍受噶尔丹的暴虐,纷纷逃向漠南蒙古而来。噶尔丹便以将他们追回为借口,带兵闯进内蒙古。由此引出了一场著名的乌兰布通之战。康熙皇帝为清朝前期历史又写下了值得称道的一页。
康熙二十七年九月,漠北蒙古为噶尔丹攻破,噶尔丹更加不可一世起来。他对那喀尔喀蒙古牧民横征暴敛以外,还“索子女,掠牲畜”,任意处死无辜,竟弄得原来一些牧人聚居的地方人丁“逃亡死绝”。于是,那些不堪忍受噶尔丹的喀尔喀蒙古士兵便不断南逃。他们逃至漠南蒙古以后,都是蓬头垢面,泪水涟涟,有的甚至衣食无着,奄奄一息,纷纷要求清朝政府保护喀尔喀蒙古牧民。
这些艰难情况上达清廷以后,康熙皇帝甚为关切。遂令理藩院尚书阿喇尼前往抚慰,又从张家口、独石口运去大批粮食、衣物赈济,并令暂将漠南蒙古科尔沁部草原借给喀尔喀牧民游收,以救燃眉之急,同时诏谕噶尔丹,责他不该东侵喀尔喀,致使许多牧民备遭战乱之苦。明确指出,“尔应率众西归,尽还漠北喀尔喀故地。”噶尔丹并不把康熙的诏谕放在眼里,反倒日夕扩充人马,准备南侵。
到了康熙二十九年三月,康熙皇帝不得不采取防范措施,诏命都统叛赫纳、护军统领马赖、前锋统领硕鼎率师北进,以防噶尔丹南犯。但那噶尔丹此时已招募数十万兵马,自以为羽毛丰满,区区清军岂能阻挡?终于这年六月吹响了向南进犯的号角,率领几十万兵马潮水般涌来。康熙皇帝急命理藩院尚书阿喇尼、内大臣苏尔达,赶赴科尔沁征调蒙古兵马因故又命康亲王杰书、格慎郡王岳希率师移驻归化城,构成犄角之势。噶尔丹率军入犯到内蒙古,阿喇尼息率蒙古兵马迎敌,却被噶尔丹杀得大败。噶尔丹于是进犯到乌珠穆沁。噶尔丹的士气十分嚣张。
康熙闻讯大怒,颁下御驾亲征的诏谕,点兵布阵,准备与叛乱头子噶尔丹决一死战!康熙命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皇长子允禔为副将军,率八旗劲旅出古北口,为大军左翼,恭亲王常宁为安远大将军,简亲王嗽布、信郡王鄂札为副将军,率军出喜峰口,为大军右翼。中路六师,则由康熙亲自统率。康熙诏谕已毕,各路大军便浩浩荡荡开赴乌珠穆沁前线去了。
康熙皇帝亲统中路大军离京师,出长城,七月份过了嘉峪关,一路上见青山巍巍,绿水滔滔,一派雄浑壮丽景象。不由神情振奋,胸襟开阔。这天,康熙亲自统帅大队人马,离开京师,日夜兼程,直奔塞罕坝上。康熙皇帝带领兵马登上塞罕坝,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山沟往东北走,来到离平顶孤石山还有四十里远的地方,只见山幽林密,杂草丛生,黄花和金莲花越开越多,简直都要湮没了马镫。
当晚,康熙驻在两间房行宫,膳后漫步行宫庭院,见一轮圆月高挂中天,如银的清辉遍洒大地,心里正十分愉快,这时索额图匆匆来报。恭亲王常宁所率右路军马到得乌珠穆沁,即被噶尔丹杀得大败。康熙听罢一征,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可这恭亲王初次出战即告失败,仍使他不免感到意外,暗想:“这噶尔丹果然厉害,倒不可以掉以轻心呢!”康熙于是传下诏谕,命大军即刻启程,昼夜兼行,赶赴战场。又传谕严责恭亲王常宁贻误战机,听候处置,改命康亲王杰书代为大将军,统右路军屯兵归化城,扼止噶尔丹归路。
次日拂晓,正在行军途中前方又来探报,说是噶尔丹乘胜越过什拉木楞河,前锋已到乌兰布通。康熙听了,吃了一惊。因为乌兰布通就在内蒙古克什克腾境内,南与木兰围场相接。木兰围场从顺治朝起,即为清帝岁举秋狝盛典之地。这里山川起伏,河流纵横,古木参天,犹如人间仙境。这木兰围场何等重要!乌兰布通即紧靠这木兰围场北部边缘,又兼相距京师不过七百余里,快马二日可至,康熙皇帝真着急了,于是立即下谕旨,飞骑传送裕亲王福全军前,命他率左路军马,火速赶往乌兰布通迎敌,自己也率中路大军加速奔向乌兰布通而去。
那抚远大将军、裕亲王福全接得康熙诏谕,果然不负所望,披星戴月赶到乌兰布通南,沿吐力根河北岸扎下十二座连营,摆开与噶尔丹决战态势。噶尔丹自在乌珠穆沁击败恭亲王常宁,益发洋洋得意,一路凶焰万丈杀到乌兰布通。本想趁势席卷木兰围场,不料清军如从天降,挡住去路。噶尔丹感到康熙是个劲敌,调兵遣将异常神速,他打消了长驱直下的念头,急匆匆在乌兰布通摆起了驼城阵式,妄想诱清军入壳。原来乌兰布通是句蒙语,即红色坛形山之意。在克什克腾南境望不到边的大草原上,有一坛形红山,山前有一巨大水泡子。噶尔丹下命令将军中万匹骆驼环状卧于水泡子之前,用绳索缚住绑在一起,又在驼背之上加以箱垛,再将毡毯等物浸湿,蒙盖箱垛之上,他们的兵则躲在卧驼后面放箭,这便是所谓驼城阵式。
噶尔丹部署已毕,便将五世达赖派来随军支持叛乱的济隆嗽嘛请进帐中,与他耳语半晌。济隆出得帐来,便亲自来到清营面见福全,宣称噶尔丹此来只是为了追还土谢图汗,并非妾想觊觎大清江山,只要清朝交出土谢图汗,噶尔丹便撤兵返回。福全听着济隆摇唇鼓舌,见他说话言不由衷,并无诚意,神色仓皇不安,好像是在窥探军情,又接得探报说,噶尔丹此时在乌兰布通正祭旗诵经。福全不由得冷笑一声,喝令济隆滚回去。济隆见诡计难逞,只得灰溜溜走了。
八月初一,福全挥兵北进,直抵驼城。噶尔丹命兵士在驼后向清军放箭。清军冒死前进,始终不能取胜。裕亲王福全杀得性起,命将军佟国纲调来红衣大炮猛轰驼城,整整一个下午连续不停轰击,佟国纲亲手点燃火炮引信,使那一团团火焰准确无误落到驼城中坚,终将驼城轰断。清军趁势齐声呐喊,铺天盖地杀向驼城。就在此时,一支罪恶的流箭击中佟国纲,将军顿时鲜血如注地倒在沙丘上。为剿灭噶尔丹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现在乌兰布通还流传着有关他的传说。
狡猾的噶尔丹见手下士兵死伤无数,心知大势已去,慌慌张张骑上快马,在夜幕的掩映之下,逃离战场。噶尔丹狂逃一夜,次日早晨方才到达一个安定之所。他惊魂未定,忙命济隆喇嘛再往福全大营前去求和。济隆喇嘛摇动唇舌,说他如何知道自己错了,后悔不已。
噶尔丹即野心勃勃又诡计多端。现在战败了便装出可怜相来,他这是个缓兵之计,以图东山再起。谁想这时福全犯了一个错误,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并向康熙奏报说,见噶尔丹屡次派人求和,想必他现在窘迫不已,已经像一个落水狗一样不堪一击,本来我们的部队准备乘胜追击,可是额鲁特的部队占领显要的位置,我想等待盛京、乌喇、科尔沁诸军到了再左右夹击。
这时康熙皇帝出中路大军来到博洛河屯行宫。这里靠近木兰围场南缘,距乌兰木通二百余里。康熙原想马不停蹄赶赴战场,不料因遭暴雨,偶感风寒,当日晚间竟发起高烧来,不得已只好卧床养息。福全奏折送达御前时,康熙不顾病痛,览罢奏析,深恨福全贻误战机,立发诏谕,严责福全轻信诡言。明确指出:噶尔丹乃极狡诈之人,不可信任。命福全立即率兵追剿,一鼓作气,荡平叛逆,免却无穷后患。
等到福全得到康熙指示,再次追剿嘎尔丹时,狡猾的家伙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福全亦自知中了噶尔丹缓兵之计,懊悔不已。
噶尔丹带领残兵败将,顺来路狂逃不止,很快便到达什拉木楞河东岸。为避免全军覆没,他也顾不得搜罗船只,令士兵砍伐树木,只见他们抱着一根根木头漂过河去。爬上西岸,匆匆又逃。来到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时,他才顾上写一封假情假意的书信,上达康熙皇帝,说是“今蒙皇上惠好,自此不敢犯喀尔喀。”
噶尔丹派人将书信送达时,康熙也就顺水推舟,诏谕来使回报噶尔丹,令其恪守誓言,不得再来犯边。康熙眼见自己病情不见好转,只得传旨各路大军班师回京。
康熙见少了佟国纲,不由叹息一声,轻轻说道:“朕此次亲征塞外,本欲剿灭噶尔丹,以清沙漠。不料病势严重,实难支撑。朕不能亲灭此贼,甚为可恨。”说罢,久久凝视伊逊河水,眼中满是遗憾和不甘。
康熙回京后,病情日见好转,体力逐渐恢复,精神也同时好了起来。到了康熙三十年。自噶尔丹逃回额鲁特后,那漠北喀尔喀蒙古数十万牧民便重又归附清朝。康熙诏谕漠北喀尔喀蒙古编为三十七旗,与漠南内蒙古四十九旗一体对待。内外蒙古一时非常团结。
3 死灰复燃——康熙二征噶尔丹
得民心者得天下,康熙在第二次亲征噶尔丹时,就上了这样生动的一课。
噶尔丹并未放弃勃勃野心,时隔不久,他又卷土重来了……
噶尔丹做出不再犯喀尔喀保证之日,正是他正百般筹划再犯喀尔喀之时。他从乌兰布通逃回科布多后,稍微喘息以后,便着手将残兵败将汇聚一处,又在科布多附近招兵买马,接着使出威胁利诱软硬两手将草原上的牧民弄到自己军中。天长日久,他的军力重又扩充起来。这时他派人赴京,向康熙请安进贡,表面上看上去是比较顺从的意思,同时却又旧调重弹,要康熙“给还喀尔喀蒙古、交出土谢图汗”并往中原派遣奸细,窥探康熙动向。说来也巧,这时西藏第巴桑结上奏折也到北京,竟要康熙将“各地方所置戍兵撤回。”二人配合可谓紧密。
康熙看破了噶尔丹和第巴桑结勾结的用意。康熙心中暗想:看来这噶尔丹又要兴风作浪了。他深知“预则立,不预则废”,便当机立断,部署采取预防措施:授都统瓦岱为定北将军,领兵往驻张家口;授都统郎谈为安北将军,率军往驻大同,并命川陕总督、西安将军率师往宁夏,构成一条坚固防线,预防噶尔丹南下。
一切都在康熙的预料之中。不久,便有来自噶尔丹动向的情报汇报上来。这天,接到科尔沁蒙古亲王沙津奏折,说是噶尔丹已派人至此,要他叛清附己,协同南犯,并许他不少好处,请旨定夺。康熙不动声色览毕奏折,沉思一会儿,想到一妙计,马上召沙津入京,表扬他的忠诚之后,便面授机宜道:“噶尔丹人极狡猾,朕欲发兵,怕他听到风声逃跑,我们撤兵他又来骚扰。现在噶尔丹让你归附于他,你可以将计就计,让他的来使回去说,我科尔沁七旗都可以归附于你,诱他前来,那时朕亲统大军,迅雷不及掩耳将他消灭。”沙津去后,康熙又将军事重新部署:改命郎谈为昭武将军,偕阿南达、硕鼎率师增兵宁夏,将军博济、孙思克同参军事。又命领侍卫内大臣费扬古为安北将军,领兵往驻归化城。加强了从宁夏到张家口一线军力。
康熙不断接到各路情报,报告噶尔丹的动向,在种种细枝末节中揣摩他的用意,康熙发现,噶尔丹在逐渐南移。西安将军博济疏报说,噶尔丹属下塔什兰和卓等率五百多人过我三岔河汛界,肃州总兵潘育龙已将他们拘留起来,等得到噶尔丹的动静,再放回去。
康熙点点头,这时又传来一个消息,噶尔丹将从嘉峪关外过哈密之南,顺克鲁伦及额齐内河投奔达赖喇嘛。噶尔丹巳率叛军三万沿克鲁伦河而下,所过地方大肆劫掠,并扬言:“借俄罗斯鸟枪兵六万,将大举内犯漠南。”康熙认为这是剿灭噶尔丹的天赐良机,于是下令京城的预备大兵分为三队,康熙皇帝亲自指挥,立即启程赶赴塞外。
一天,大军来至西部山区,忽然狂风骤起,大雪纷飞,这一万多军马被暴雪困在大山里,粮草未到,进退两难,康熙两眼望着四周寒光刺目的山,心里就像火烧了一样。就在这时,太监禀奏,征西大将军图海前来见驾。康熙忙传他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