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拧眉看向少年,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他说话可是一点都不避讳,这样的人,怕不是哪家大户人家里的公子哥儿,习惯了以己为大。
“承你关怀了,至于这被野狼吞了之事,还不一定呢。”冷冷一笑,落尘撇嘴反了回去。
“也是也是。”那少年想也是意识到自己惹了对面人生气,可是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相反还是理直气壮。
“这位公子,深夜相扰,实在是抱歉。”倒是后面的那公子,谦谦而淡,温文笑道。
落尘不在意的挥挥手,“没事了,他不都说了,这深夜相逢,也是有缘,只是这林深地僻的,也招待不了你了,自己随便坐吧。”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后来的公子,落尘觉得他还不错,倒好说话了不少。那如仙的公子也是淡淡一笑,坐在火边,便不做声。
先来的那锦衣少年倒是一点都不客气,拿起落尘辛辛苦苦弄了半天的烧肉,递给那位公子,“给,你尝尝,还真是不借呢。”他不待落尘发话,须臾之间就自行动手地吃掉了一条腿,比落尘总共吃得还多,落尘瞠目看着他,愣是半天没说话。
有这么“豪爽”的自来熟,她也只能干笑一声,还能再多说什么?
云枫拿了一串肉,却只是看,并没有作声。只是看了落尘一眼,温软笑道“多谢。”
那笑就如同他人一样干净如春日的暖阳,却有着一股疏离,那是本身而来的距离感,像太阳可是却只能看着而无法走近。
“不用客气了,”淡笑一声,“都在外面,还讲究什么。”
那少年只忙着吃,被肉塞住嘴巴,一时倒也安静地没有再多说什么。都是陌生人相逢,落尘自然也不想多打交道。
“嗯,”在一边忙着霸占落尘成果的少年抬起头,“你的手艺还真不错。”他突然灿然一笑,如阳光般明媚,不似那位公子,却蓦名地让人亲近了不少。
“那是自然。”落尘也是自豪的扬眉笑道。不是自夸,以前在森林里的那段时间,她还不一直都是靠着自己自行解决吃食问题,再加上没事的时候,也爱去看些食谱,手艺倒也差不到哪去。
借着火光,落尘闲着没事就打量着那个少年,突然启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微一惊愕,然后也是笑道,“你问这个干嘛,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姓甚名谁的,是哪家公子,怎么会孤身一个在这荒野深林不归家?”他连珠炮地问了一大串,落尘却没有兴趣去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这人倒真有意思。吃了我这么多东西,本少爷好歹也要知道欠了小爷的是谁吧,找人讨债的时候也免得找错了,让人做了替债鬼。”落尘竟是一脸嚣张,一点都不逊于那少年。
“哈哈。”少年爽声大笑,笑声穿林而起,直上九天。他夸张地捂着肚子,伸手指着落尘对着自己的同伴说道,“哈哈,云枫,你听到没。这还是头一遭有人这般说我呢。竟然是怕我欠债潜逃。”他笑得眉眼皆动,倒让落尘也不好再故意板着脸了。
“你倒是有些意思。不如这样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保证,一定加倍地还你这一顿。”他说得颇为认真,落尘不说话,就看着他,满眼狐疑,尽是不相信。
“怎么?”见落尘用这种眼光看他,少年脸有些难堪,佯怒道,“你怕什么,我医圣门下,从来都是以信为重,从不失信于人。更何况我宗炎的名声也是世人皆知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下落尘也忍不住地捧腹大笑,连一边的被唤做云枫的公子也浅浅地笑开了。
“宗炎?是吧,好,少爷我记住了。你可别忘了,到时候,你就送到京城莫名胡同的奇妙巷,给一个叫子虚的人就行了。”落尘笑过之后,说得是一本正经,一双黑亮的眼滴溜溜转着,看不出是真是假。
“莫名胡同奇妙巷,有这么一个地方吗?不管,你既然都说出来了,本公子自然会送到给你的。”
憋着笑,落尘心里想道,这少年倒是直爽得很。却想不到,这个“直爽”的少年,竟然是差一点就让她再一次殒生之人。
落尘看向云枫,月华之下,他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银辉,一脸的云淡风轻,就像是下一刻便会羽化而去。只是一直看着手上的一串肉,却并不吃。
“你怎么不吃?”宗炎也看云枫静静不动,不仅好奇问了一句,“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的。”
“你吃吧。我,现在不饿。”他说得那么轻,那么淡,落尘却听着眉头轻敛,冷笑一声,“这荒郊野外之物,自然是难入公子之眼。自然公子不齿,就请还过来吧。”落尘不满地说道,竟真的伸出手赌气去要。犯不得她会生气,她一翻心思,忙活了许久做出来的东西,居然被人怀疑,更何况这人,还不是她去找的,是他们自己撞上门的,居然还这般折辱于她。
她一直惊艳于对他的惊鸿一瞥之中,在她的心中,总觉得那道淡青色的影子是那般的摇不可及,应该高高在上,不同世同的。可是他不该是这般,不做余地便否定了她的成果。
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笑道,却没有动作,“是公子多想了。”说罢,竟是自情里取出一方丝怕将它裹了起来。落尘见状才稍平心中之气,转头看向其他地方去了。
心里安慰道,算了,他也不过是小心罢了,这样深林里能碰上人烟,的确是有些可疑,谁让他们这么巧地在这种情况下碰面了呢。换作别人,自然也是不放心的。
宗淡在一边看得好奇,却没说话。突然之间,他一抬头看到了天上的月,想起什么一跳而起,“糟了,时候不早了,云枫,我们也要去准备才是。”
看着他们,落尘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不过像这样的两个公子,若是没事,想来也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她可不认为他们也是像自己这样只是闲着负气地进来。当下也不多问,任着他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