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亘百里,那眼神,却写满了明确的信息。
从今以后,再见如陌路。
然后不带一点感情地看向地上之人,手中长鞭挥过,鞭中另外机关,落尘开启之后,鞭尾倒转,一蓬金光闪闪的细如牛芒的金针,像是长了眼,都射向地上之人,王征见了落尘脱困,便打了个手势,让自己手下的人稍做退步,以是竟避开了落尘这亡命的一招。
一时,惨叫之声迭起,那些人捂眼抓耳,状似疯癫,瞬间失去了攻击能力。冷冷地一笑,落尘长鞭脱手,鞭梢处的利光闪现,向着众人夺命而去。
鞭梢上那柄匕首,是她仿现代所用的武器打造,精细灵巧,落尘一直不打算用的,可是今天一试其锋,还真不让她失望,力道刚好,精度也十分准确,长影过处,匕首也像有眼,在每个与它亲近之人的脖子之上,留下一道血痕,不轻不重,却刚好回天无力。
一众人似是被这一招吓倒,一时竟无人再动,落尘足尖一点,便身着远去的马车追去。这一会儿功夫的耽搁,马车就跑了很远。
没有人驾车,两辆车的马儿又都是在慌乱之中乱奔瞎跑的,慌不择路,各奔东西了。没走开多远,两辆车便分道扬镳,各自远去。两辆车几乎一样,落尘从来之时就没有机会与柳无惜见一上面,现在她也不知道柳无惜到底在哪辆车上。马受惊之后,没有个牵制,由着野性在奔跑,马车在这原野之上,上下颠簸,落尘看得便是心惊胆颤的,生怕柳无惜在哪辆车上有个三长两短。
可是眼下的情况不由得她选,只能信凭运气地赌一把了。
落尘带是向着那辆被箭射中的马车追去,带着侥幸,想着柳无惜可能会在这辆车里吧。
轻功全力发动,眨眼之间,便已追上了那辆马车,马车急奔,巅势厉害,里面传来呜呜含糊不清楚的声音,像是人被禁了声,落尘一听精神更是大振,肯定是娘亲被绑在车里,眼下受不住颠簸,才出声的。
一念及此,落尘的心里难过之极,让娘亲受到这种罪,简直比伤她还令她难受。
正欲掀起车帘,却闻耳边一声急切之音,“不可。”
一滞,落尘伸出去的手腕,已快触及那车帘,却被人抓个牢固,回头一看,正是花阴满面焦容,急切切地拦住了她。
“怎么,娘亲在里面!”落尘一想到柳无惜在里面的情形,不由得大声吼道。
只见花阴憋红了脸,却一声不吭,狠狠地看了落尘一眼,手长的剑柄挑开帘子,然后手中一物抛了进去,便拉着落尘急急后退。
“嗖嗖”两声过后,才重归平静。那两声也是两枚暗器从车内袭来,若是她刚刚贸贸然地便打开车帘,如此近的距离,定是防不胜防。
心里冷然,看来,黎梦秋是铁了心地想得到追风令,甚至不惜杀了她。
“对不起,花阴。”落尘为自己刚刚的无礼道歉。
“好了,夫人就在这辆车里。”已有人止住了发狂的马,马车也被停了下来。“那一辆车里我已看过了。”
虽然有些惊讶花阴的速度,落尘却无暇顾及,便冲上那辆刚刚停下的青布车上。
果然见柳无惜被反绑了手,坐在马车里,口中被塞了锦帕,不能说不能喊,落尘看到这一幕,心疼之极,赶紧松开了娘亲,鼻子发酸,一把紧紧地抱住了柳无惜。一双黑亮有神的墨瞳里,似是懊悔与自责。
“对不起,娘亲,尘儿来晚了,让娘亲受惊了。”把脸孔深深地埋在柳无惜的颈间,落尘轻声喃道。
得到自由的柳无惜看到自己孩子这幅模样,心疼之极,回抱过来,“尘儿,不怪你。你没有来迟。娘亲没事,没事。”
然后又猛地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落尘,“尘儿,这车里有机关,你,可……”
笑着拦下柳无惜未完的话,“放心吧,娘亲,尘儿可是福大命大阎王都不要的,怎么会出事。诺,你看,这不一点事都没有。”嘻嘻笑着,伸出手给柳无惜看着,以便能宽她的心,心里却在感激着花阴,若不是她,只怕自己还真的栽在这最后一步上了。
对于黎梦秋,看来是真的不打算让自己好好离开了。
花阴退出了车外,留下一片空间给母子两人,这一天下来,相信落尘也够受的了,将军夫人失踪,又要与人周旋,现在还大打出手。自己,还是没能及时地帮到他。想到此,花阴竟也是一阵自责。
正想着,耳边响声一个很嚣张的声音,“花阴,你怎么能旷工,让我一个人在这撑这么久才来,哼,回头,我一定要重罚你。”落尘一脸肃容,板着面孔说道。
见他这般花阴知道他的心绪已渐平复,至少可以控制了,便没再担心那么多。
开口说道,“既然将军夫人已脱身,落尘,我们也快些进城吧,好让夫人早些歇息。”
突然之间,落尘一把拉过花阴,离开了柳无惜几步的距离,眼中愤然,口气正经,“花阴,我要以后的风行,全力抵制止郊山庄,绝不给他们翻身之机。止郊山庄,要为他们这一次的行动,付出永生的代价。”
花阴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落尘这般郑重的模样,一字一句间,带着某种决然,如同誓言。
“嗯。”她庆幸的是,落尘好在终于明白了,当初她是为了落尘可以开心,而选择没有告诉他黎梦秋的事件,包括她那次受的重伤,只是没想到,黎梦秋终是要伤了落尘,伤了他。
为了他开心,她愿意为他做一切。
一箭飞空,马车被夺,手中的赖以谈判的人质,也被人救走,黎梦秋,仿若未觉,立在高丘之上,就那么看着,一动也不动,整个人像是石化了般。眼前的厮杀,入耳的金属击鸣,惨声四起,他都看不见,听不到了。他只是岿然不动地看着前方,马车上少年身姿矫健,翻起的衣袂成一道利箭,随时便乘风归去。去势决然,再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