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殿内,听着王征回报着关于此事后况的宫离钥,清扬的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小小小看的绝色面容上,终显出一丝凝重。
他,到底不愧是自己的父皇呀!这前途的路,竟一时有些看不准了。
弦郢的局势,因着一个异世女子的保身之法,而进行着潜默移化的微妙变化,那些明明暗暗的利害趋势,也不是一般人能看看得透的。除了那些久居高堂,或大智或枭远或久浸淫权术之辈,他们妙手轻点,笑看江山,执掌着命运的轮盘,导手着天下的走向。他们以为这世间之局,都将为他们所手书,来规化,仿佛一切都尽在囊中。
那份自信,那种睥睨之态,也是他们对自己多年来所演化着各势局势的肯定。是他们的骄傲,也是他们的资本。
诚然,他们也是有资本来笑看来骄傲,他们一直都知道世事万变的道理,可是却一直忽略了某些东西。也许在未来的哪一天,他们幡然醒悟过来了,却只是发现,事实已不再他们的预料之中了。
当然,这些心思,都只是一些涉身其中之人的心底盘算,然而在更多人的眼里。这也只不过是一起豪门公子争风相斗,就是这回的官阶大了点,手段狠了些,因为争的人不一样,闹得凶了点。也没什么大不了,在他们眼中,反正很快就会有更多更热闹的东西给他们来看来评头论足。
就如同,身处其中的主人公,落尘也没有想到她这么一风光,竟是如此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不管是不愿想还是想不到,现在的她,只是想单纯地守着这意外而来的温暖,在等着有一天,她可以很好的来保护着这些视她如生命的亲人就好了。
真的,她的愿望就这么简单。
逃过了爹爹的那关,落尘一路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风园。意外地没有看到李孟,便随口问了下还在院子里的静芷。
“李孟回来交待了下说他有事先回房里,昨晚候了少爷您一夜,现在去房里应该是休息了吧。”静芷恭敬地回道。
“哦,我知道了。”淡淡地应了声,落尘抬腿就往自己房里走去。
“三少爷。”静芷又一声叫住了她。落尘回头看着静芷,示意她接着说。“花阴姑娘来了,就在里面的客房里。”静芷浅笑着回了话。
她的话倒是让落尘有些惊愕,“你说花阴姑娘?你认识她?”有些怀疑地问道。
“是呀,花阴姑娘常来找少爷您,奴婢自然都认识了。三少爷您忘了?”静芷立马想起三少爷已经失意了的事,赶紧闭口不再提,没说完的话也自然地断了。
“哦,是这样。”落尘也管不了她们是不是再自我谦称,话里有自己的忌讳。
这花阴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形的,怎么这回还正大光明的自报家门。她心说嘛,花阴每次都能安然进出风家,这里的人怎么能都不知道呢。原来是自己不想问不想想又理所当然呀。
进了门,果然就看到花阴一个人立在那里,像是在想什么,落尘一时调皮,故意放轻了声音,都到了花阴身边,见她还没有反应。双手抱着臂膀,墨黑的眼珠一转,随即吊儿郎当的笑道,“哎哟,我的花阴大美人儿也来了,怎么着,这才一夜不见,就想念本少爷到这地步,亲自跑来我府中呀。”
花阴显然是被惊了一下,很快面色如常,狠狠白了眼落尘,秀眉不认可地蹙了起来。
落尘见她回身,也耸耸肩,摊开手,“我的大美人儿呀,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入迷,连魅力如此之大的三少爷进来都不知道。”
无意地随口头号道,花阴的神色却是一滞,才淡漠地说道,“没什么。”
“不说拉倒,本少爷是绝对的尊重人的隐私权。嘿嘿。”把头伸到花阴面前,调侃似的笑笑。却很快,眼中划过一抹飞逝的惊异之后,便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哎呀,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而已。”花阴的口气淡淡,像是伤的不是自己一样。落尘却是不依,“小伤,管它什么伤都不可以!这要是有伤疤在你这如玉似脂的上好肌肤上,这可是绝对的暴殄天物。而本少爷我,是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说着,便跑到房间的壁槅旁,那是上回花阴为她取药的地方。略显笨拙地摸索了半天,也找不到打开的机关,不由急得直抱怨,“这什么破玩意儿,还藏得这么机密,赶明儿少爷我一定要把它拆了。”
看她那样,花阴也觉好笑起来,开口说道,“就在右边那个跟墙颜色一样的暗纽,左转三次之后就行了。还是这么不长心,这以后要是你自己受伤,哪能天天都有人来找药给你?”
落尘在她说完之后,就向那个地方摸去,然后应势弹开一面小口,里面放的正是上次花阴拿来的药匣,眼底闪过一抹好笑的狡黠,其实在花阴开口之前,她就已经看到了那个暗纽,却故意不去打开它。
抱着药匣子,落尘边走边嘟嚷着,“不就是几瓶药嘛,至于跟放宝贝似的,藏得这般隐密嘛。”朱唇轻翘,尽是不满。
“几瓶药?”花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落尘,最后还是无奈的摇摇头,“算了,反正你都忘了。”
“什么嘛,你跟我说说。”落尘被挑起好奇,便快步跑过去追着花阴问。
被缠得无法的花阴只好再告诉她,“先前你练功,谁都不让知道,又是狠了心的猛练,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伤,而你又不从来不让外面的大夫来瞧,你府里有个风先生,那是你唯一可以近身的大夫,他就配了这些药给你。你当是几瓶寻常伤药?这每一种都是风先生用天下最为名贵稀有之物来调配,两年功夫也就这么几瓶。都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物,就连皇宫内药,怕也是比不起呢。风先生说你若是有伤,就直接用这些药即可,所以也不知道替你掩过多少回了。这会儿就成了随随便便的几瓶的。”花阴的语气里明显有着对落尘不知道珍惜宝物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