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简单却不失庄重的接风之宴便在两人的你来我去的寒喧之中开始了。那些官员都知道现下是个什么日子,哪里敢像往常那样尽兴而欢。云枫也不是喜欢这种张扬场合的人,这场举会,便更显得有沉寂。
代表两国互相表达友好的话已说得差不多了,两个人也在随意地说一些平常的客套话。一直都不拘礼的宫离钥更是斜靠在上座之上,突然问道。“宣王爷向来公事繁忙,鲜有脱身之机,这一次却突然来我弦郢,不知可有什么事?”
云枫微微笑着,“先时听闻先皇龙体抱恙,弦郢与虞唐世代相邻,先皇又是长辈,皇兄本来该是亲自来探望的,怎奈俗事缠身皇兄无法脱身,只好有云枫便代皇兄前来。二来,也是一桩私事,云枫也想顺道来看一位老友。
“哦。”宫离钥这才有些惊奇地应了一声,“宣王爷在云天也有旧人,不知是哪位先贤?”
“呵呵,先贤她到是称不上,不过说来玄皇应该也不陌生,她就是风大将军家的三少爷,风落尘。”
“风……落……尘。”这三个字被云枫轻轻说出,可是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地在坐之人的心上。
宫离钥凤眸里利光一闪,像是针一样刺到对方的身上。却迎上了云枫无惧无畏坦坦荡荡的眼神。
风清扬听到这位虞唐的王爷提起自己的儿子,身为一国将军,风清扬对于杨云枫这个宣王的认知,可不像一般那样的肤浅,这个能称誉整个虞唐,而且名气也传进弦郢的新一代年轻的将军,那是有着深深的感慨。虽然没有过正面交锋,可是风清扬却研究过他所打赢的每一场不可思议影响巨大的战斗。自己的儿子若能结识到这样的人,对于将门之后的他来说是何等的幸事。
风清扬又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一直就改不过来,现在不是儿子,该是女儿啦。
是女儿了,岂不是太亏了。
风清扬正暗自思量,没有发现周围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去看别人的表现。直到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把他生生的拉了回来,那正是楚意那个一向都公正的老臣的声音。
“宣王殿下也认识风家贤侄?”风清扬还在在,而且这里面也不少的人都是风家一肪之人,楚意说话学是保留了三分情面的,“那就想来是不知道他自己也身系要事,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
云枫不解地看向他,魏子光却是有些怨气,本来想借机再好好羞辱风家一番,被楚意这老东西这么一说,他又不好再开口了。
“是这样,不知道落尘她究竟是犯了何事?”云枫淡淡的挑眉问道。
“何事。”魏子光冷笑一声,“说出来只怕会让殿下失望了。她女扮男装,身份不明,犯下欺君罔上,混淆视听,扰乱军营,幸好上天开眼,被云裳公主发现其罪行,才使其得以正法,现在事情败露无可辨驳,正被关在牢里。”魏子光一进没有机会说话,现在自然要一泄胸中闷气。
又想到人家都表明了和那个风落尘的关系,不好在面上闹得太僵,便又假意笑着“这本是我玄郢内部之事,不该让外人知道的,可是殿下既然是他的旧识,那就有必要认清她的真实身份,免得被骗。”魏子光说得诚诚恳恳,却惹来一大帮人的不满。
风清扬还没有说话,冷迟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开口反驳,“魏大人身为一国之相,竟然如此器量狭小,对一个孩子也不放过。说什么尘儿入军是扰乱军营,当初是谁一力推荐尘儿让其入军的?”冷迟怒目以瞪,心中的不满表现的一览无余。
“那是风落尘她伪装得好,才使得本相误认,若是早知道她的女儿身份,自然再不会推举她入军。”魏子光讪讪无神,没想到当初的心思,反而弄巧成拙。
“哼,现在说得到是好听。”风清扬冷哼了一声。
眼看着一场接待会,就演变成了内部的斗争,云枫却并不生气,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直到双方都偃旗息鼓,不得结果。
与此同时,落尘在那间铁笼子里被关了几天之后,终于被典狱官提了出来,呼吸着外面依旧浑浊的气息,落尘真的感觉好多了,一时又恢复了往日是精神奕奕。
典狱官却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落尘半天都没说话,心里正奇怪着,平常的人被关到那间屋子里,几天出来后,无不癫狂疯痴,精神恍惚。而眼前这个人,眼神明亮,清澈通透,一身气质无减,甚至还依旧骄傲地看着他。
两个人的对视,身后还有一个文吏模样的人在候着。那位典狱官咧嘴笑了,笑声暗沉少哑,像是两块砂布打磨时的声音,一边坐在一张桌子前面。
的确,那里面的生活,确是非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住,别的不说,单是那无边的黑暗与死寂,一时还好,连着一段时间下来,是会让人发疯的。好在落尘曾受过专业的训练,有着良好的素质和坚强的意志力,再加上她一直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想想这些在她身上发生的事,而这里,无疑为了提供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地方。也许是王征之前交待过,这里几天下来,并没有外人感来打扰她。直到今天……
除了一时的惊奇,典狱官再看落尘的眼神便没有了其他的神彩,只是像看死人一样。也是,来到这儿的人,有谁还能再出去?无论你原来的身份是什么,地位有多高,权力有多大,在这里,就只有一种身份……死囚。对于将死之人,他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再过客气的。
“什么名字,籍贯,家中还有何人。”低沉嘶哑的声音,像是蛇一样缠在人的心上,传入你的灵魂,听起来十分的不舒服。那个人也没有一般审人那些官的正襟危坐,而是随意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