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来的并没有利器如骨的声音,落尘手一抖,只见到一条雪白的飘带,好似灵蛇,扭动着身子,紧紧地缠在了长枪之上,如果最温柔的情人,缠绵在爱人的身躯上。从外面看来,玄色长枪上一条银色的带子,黑白相间之间,也很是夺目。
古逸力透长枪,一杆枪本来就是无紧不催,可是却没有想到居然碰上了这么一条天下极软极具韧性的天蚕雪丝织就的丝带。
落尘手腕轻抖,那丝带好似活的有灵性一般,卷起漫天的银光,如团花锦簇。可是古逸却带也不能轻视了这条看来极是好看的飘带了,上面传来的力道,足以让他心惊。以柔克刚,自己的长枪,在这条带子里,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被缚,倒行逆用。
玉手一拍,落尘飞身而起,沿着带子的方向,她的身子好像陀螺般飞带转了起来,一下子便拉近了和古逸的距离。
彼此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切,古逸怒瞪着落尘,可是下手却毫不慌乱,沉着应对,落尘也得不佩服他一代宗师的实力。她现在是毫无旁忌地在打,而古逸,相信刚刚一定有让人心里燥动的消息传来,而他却不见慌乱,光是这份心性,就让人仰慕不已。
古逸刚是看到对面少年的嘴角始终都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好似一切都操纵在握的自信,让他的心,不可抑制地动了起来。
“突然有大批的敌军出现在城下,正要攻城。”刚刚斥侯来报的消息,耳边犹如平地响雷,让他真的无法相信。
“这就是你的疑兵之计?你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恨声问了一句。手中却没有停留,古家枪法再以他们的独门心法经古逸这个奇才全力使出,威力果真是非同凡响。两个人同时飞身而起,落在半空之中。下面的人只看得到半空里两个影子在不停地来回跳动,出手出风,身形急带变换,哪里还分得清谁是古逸,谁是落尘?冷迟在下面觑着眼,摸着胡子微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样,这一招还入得了古门主你的法眼。”落尘口中嘻笑而道,突然手腕一紧,整个人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向着古逸靠近。长枪太长,这回来不及回使,只见落尘手中的银带紧转,却是又绑在了长枪之上,古逸一时无法用力,手中枪竟然被落尘给夺了去。
大惊之下,却不料他这一招极是流畅,好似行云流水般的灵动连贯。下一刻,竟然死死地绕在了古逸的脖颈之上,只要落尘再一用力,古逸也再无生还的道理。
古逸不再理会自己的死活,只想着在最后也要拉下落尘,却不想落尘并没有用力,只是在他身边说道,“没用的,你看,城门已经失守了。”
只是一句,古逸全身全僵了一样再也动不了半分,那蓄尽余力的一掌,竟是击不下去了。只是呆呆地回首,看了看不远处的城门。
那里,可是已被人攻下,再次插上了弦郢的旗帜?
那里,难道只是自己的一个短暂的梦里之地?若是梦,为何是这般短暂,这么快就让他醒过来。
锦绣江山万里好,天涯何地是归处?一直以来,他想要的不过就是不想再制于人下的!
心神俱失,古逸自然难以提气置身半空,落尘也飘身而下,笔直地站在冷迟之前。
“这一局,你非输不可。”这是古逸失神地落在地面之时,耳边传来的一声轻轻的叹息。“这片土地,不是谁想谁就能插手来分一杯羹的。”
这是落尘在他耳边低语,这时的她,只是少年心性的想赢得这一场她策划的局,这也像是她在风行之时,完成一个上面交待下来的任务而已。可是时光的流逝,只到有一天,她再一次想起这句话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深入骨髓地,想要主动来守护着这一方土地,这一片天空。
“启禀将军。末将幸不辱命,赢得这一局赌。”落尘平静地说道,没有太多的悲喜。还是那种每次完成任务的回报一样,根本不值得太过激动骄傲。
比起落尘的淡然,那几个大将和几员副将刚显得兴奋得多了,要不是冷迟这个上司没发话,他们可都想要来直接动手了。
冷迟沉着脸孔,对下面还独自呆立地古逸,“古逸,事到如今,你可心服口服。这一场赌约,你还有何异议?”
惨淡一笑,“愿赌服输,我古逸无话可说。”抬手制止了想要上来护主的卫兵,扫了一眼面前面带喜色的其他将军,突然讽刺地笑笑,“只是想不到,堂堂弦郢,被本座逼至如此地步,要这般兴师动众,到最后能与本座相敌的,竟然只是一个弱冠少年。其他的,不过尔尔。”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又转向了落尘,眼底深处不再是那种无法接受失败的愣怔,而是多了几分赞赏,这个少年的心智,何其不简单呀!
在场的人都听出这话里之意,不由行脸色大变,都看向落尘,只是那眼光里,却蓦名地多了许多东西。
落尘眼光流转,自然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微微一笑,“古门主,你错了。朝廷卧虎藏龙,英雄辈出,你还没有碰到罢了。我风落尘只不过是个最不成器的,哪里敢蒙门主你如此高看。”落尘心里却是狠狠地骂了一通古逸,老东西,都到这份上了,都不能磊落点,还要来给她惹麻烦。那一句话,无形中,要给她竖立多少敌人。
还是那句话,麻烦她不怕,可是她也不想随便惹来麻烦呀。
“好一个最不成器的,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那笑声里,几多悲怆,几多沧桑。
一场胜负之赌,终于真正地见了分晓,只是结果来得太快,快得让人也难以接受,尤其是那些到现在还在想着如何血染沙场的将士,等到醒悟时才发现,原来,这场战事竟然已经终结了。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战争,真的可以不用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