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的,你一定不会死的。你要是死了,谁来带我出去?谁再给我光明给我希望?
当下不再迟疑,把瓶中的药喂给了云枫。拿丝巾擦净他唇角的血迹,可是,怎么还那么多,怎么还是擦不尽呢?可是他的脸色却依旧是越来越白几欲成为透明,胸前的红花也越来越多。
把头放在自己的怀里,替他找一个舒适的姿势让他可以躺得好受点。握着他的手轻轻的搓着,希望可以让他暖和一些,真气一丝一丝如细绵般被输入他的体内。企图唤起他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有多久呢,落尘真的没有感觉,她只知道她握着那双手,松了又紧,紧和又松,如此往复不知几番,那就那么直直地坐着,看着他。有冰凉的泪滴还挂在她精巧的下巴上,晶莹剔透,从她的下面看来,那像恍如一幅绝纪的美图。
“不……要……哭了……了。”细蚊的声音弱弱地响起,一只手抚上了她的下额,接住了那滴欲落的晶莹。
恍神之中,落尘瞪眼看向身上的男子,他慢慢睁大黑眸,正吃力地想要安慰她。
“对……对不起,让你……你担心……了。”
“好,好。”惊喜之下,落尘有些语无伦次,“醒了就好。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一下。”
又过了一会,云枫才渐渐地好转了过来。脸上也有了血色,不若先前的苍白,四肢上还有了温度,落尘看着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不知怎地,看到云枫那般虚弱好似要离去的一刻,竟然她那般不舍,急欲地便想要抓住他,不让他走。
手上还握着一只玉瓶,刚刚那般焦虑之下,竟然一直攥在手心里,忘了拿开。他刚刚不吃药,是因为这药是给她的吗?所以他才会不吃?可是,你若是不在了,我就是有了这药,又能出去看到娘亲吗?可那时我又该如何来承下这份情谊?
“没事了。不要再伤心了。是我不好,吓坏你了。”他的声音里已是嘶哑,可还是有着温软醇厚的味道,犹如大海般连绵不绝,那声音又一次响在耳边,竟然是那么熟悉,让落尘的心,也一下子动了起来。
这一刻,他又回来了,又是如先前那般只听来低沉若水。落尘本已止住的眼泪突然就那么一大滴一大滴在又一次滑落,在阳光的脉脉余辉里,折射出五彩缤纷的艳丽,最后滴落在他有着淡淡笑意的面容上,那笑好似三春温暖的阳,眼底眉梢尽是融融暖意。
落尘还流着泪的脸上,嘴角却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意,露出她出编贝的皓齿。握住他替他拭泪的手,轻声而道。
“别动。”
心里酸楚在缓缓地涌动,她现在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他一步一步地走出痛苦,他的眼中的清明之色也越加明亮,看他的脸色逐渐恢复如常,有一点点的红润,身上也在一点点的为暖,那些逝去的温度,此刻又像是细泉般的涌进来。
再也不管他身上的青色衣襟上满是半干的血迹,落尘把头缓缓地搁在他的胸口,氤氲着的眼框还时有水雾,可是一切都管不了了。那就近近地靠着他,倾听着他胸口传来的咚咚的声响,一下一下,如擂鼓般,传入耳膜,在昭示着主人,已渐好的现况。她紧抿着的唇,好久,肩头轻轻地搐动一下,配合着他有力的心跳。
青衫俊秀的男子,闭着眼,似是睡去,也像是在休息,空气里一片安静。
“落尘,”好久,低沉温软的声音传到耳中,那么小,几不可闻,可是在这样的安静中还是那么清晰,是那般的动听。
“我答应你要送你出去的。”落尘没有动,只是轻枕在他胸口的脸上,唇角轻轻弯起,他没有食言,没有离她而去!
斜阳的余辉洒下万道金光,穿透林子,在这片本来就是极美的人间净土上,铺下一层金黄色的光泽。细细的风声响起,树叶应风而动,像是奏响的生命之曲。这一天,又快要过去,黑夜,也快来临。
“我们再走一段吧。等到日落时,便可出了九宫殿,这样离着外面就更近一些了。”
落尘突然有些矛盾收结起来,是啊,再走下去,便离着外面更近一分,离着娘亲更近一分,也离着与他分开的时候,更近一分。突然,她不那么想要出去。
站起来身子,稍稍活动了一下有些僵麻的腿脚,见着云枫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脸色虽不若从前,可也比先前那样的苍白好多了,眼睛时透着的清明的光,也覆上一层温和的色彩。
四周的林子都浸在一种温柔的光彩当中,所有的一切都透着柔和的光,有蝴蝶还在花丛上面上下飞舞,落尘就眼看着,突然开口说道:“这片林子好漂亮。”
云枫微滞身子,“你很喜欢?”
大咧咧地一笑,又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三少爷的招牌笑声。“好则好矣,就是太偏了,不然少爷我可以看着我那几个美人儿天天来观光赏景,哈哈。”这里终好,可是却不是长留之地。人一辈子,不能只像只驼鸟般,缩着头过日子。有很多东西,还是要面对的。
“也许有一天,你会如愿以偿,活在这样的美景中。”他淡淡笑着,眼中尽是鼓励之色。
因为云枫身子这一回的突发状况,落尘任凭云枫说破嘴巴的没有事不用担心都不行,非拉着他慢慢地走着,也彻底地打消了云枫想要行功加快脚程以补回来这段耽搁的时间的念头。不仅如此,一路上还不时地停下来看看他的颜色是否有变。没走几步就叫累,非要停步去歇息一会儿再说,本来不远的一段路,他们用了比平时慢十倍不止的时间来走。终于在太阳完全落入西山之时,出了九宫殿。
真的,出了九宫殿以后,一切的感受,都不一样了,这里带着外面生活的气息,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人,可是落尘心里却知道,他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