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父亲已一手操办妥当,司徒骅生平第一次在父亲的面前低下头来,顺从地当了一回听话的“孝子”。
更因为是,敏锐如鹰犬的司徒骅,他从父亲的执意中嗅出一个信号,那就是,父亲是在利用自已的婚礼在打击某一个人,婚礼声势造得越大,那人就越伤心,越绝望,越心死!
尽管司徒骅不愿意让那个人落到如此凄惶的境地,但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使自已摆脱往昔的阴影,无法让自已决绝地走出泥潭和沼泽地。假如,能借父亲之手而让自已新生,那么,就这样办吧,那人心碎的同时,也许也就获得新生了。
婚礼如期举行。
勿用多说,婚礼当然是非常奢华,非常精致的,光是拿来装饰用的兰色妖姬,就花掉了十几万。本市的各路精英汇聚在一起,歌舞升平,欢声笑语,气氛甚是氤氲。
当柳珞微在伴娘与化妆师陪同下回到化妆间准备换第三套服饰时,婚礼恰好进行到尾声了。
坐在化妆镜前,柳珞微有些疲惫了。
真搞不懂,结婚又不是模特走秀,一场下来要换这么多套的衣服。每一套衣服都有专备的头花和首饰,连妆容都各不相同。第一套是白色婚纱,手中捧着的是白色花球,头上点缀了几朵白色西洋玫瑰,化妆师给化了个白纱装;第二套出场的是,大红人工绣花绸缎旗袍,白色狐皮披肩,高高盘起的发髻上,斜cha着一朵经过特殊加工过的红玫瑰,两片绿叶上,缀着十来颗小钻,灼灼发亮。时新的烟熏妆,让底子本来就很好的柳珞微,差点缴获了在场男士所有的目光。有人已在暗中计算,今天参加婚礼的男士,有三分之一以上的,会在回家后遭受女当家的喝斥,甚至,跪搓衣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说来,柳珞微有“红颜祸水”之嫌哦。
化妆师和两位助手动作稔熟地替柳珞微梳头净脸,忙个不亦乐乎,而柳珞微自已,却是哈欠连天,一脸的倦容,倒不是因为昨晚又没睡好。昨晚后妈念着继女终于嫁进豪门了,聃金也装得盆满钵满的,一时兴起,望着现金、银行卡直乐,也就暂且把每晚都要进行的娱乐节目搁置一边了。而是,柳珞微盯着司徒骅手书的条件想了一夜的缘由。是什么,让那个“登徒子”提出这么古怪的结婚条件?更奇怪的是,竟和自已准备的条件有不谋而合之嫌!
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柳珞微是个嗜睡如命的人,让她不吃饭,可以,让她不睡觉?对不起,她会跟你拼命的!一夜未合眼的事情,从她记事起是头一次发生,连她自已都觉得不可思议。
别人还以为她是激动的睡不着呢。
化妆师就是这样认为的。
她一边给柳珞微化着透明妆,一边陪着笑道:“新娘子的眼皮有点儿肿,昨晚没睡好吧?”
“唔。”柳珞微无情无绪地应了一声。
“换上谁都会睡不着的……漂亮的新娘子啊,你好福气哦。”化妆师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长着一张河马的嘴巴。看上去就知道是个会说话的主,而且,很可能是个会“吃老公”女人。
后面这句话,是后妈下的定论。
妆化好了,头发也梳成了横辫交叠的古典发型,套上全套的首饰后,就等着她们取来最后一套服装了。
在此之前,柳珞微见过,那是一套中西合璧的少妇装,浅粉色。柳珞微虽不喜,却不得不勉为其难地让自已难受一回。
哪怕就是枷锁,也就是穿上那么几分钟吧?忍着。
“刘姐刘姐,坏了,坏了……”去隔壁取衣服的助手惊慌失措地一路喊了进来。
刘姐是婚庆公司派来的总调度。
新娘的第五套衣裙,竟然被人剪碎了,剪成条条片片的,悉数装在原先那个精致的木盒里。
这真急死人了!婚礼上的衣服都是特制的,临时上哪弄去?而且,还不能再穿着前面穿过的衣服出场。
总调度刘姐急出一身大汗,跑进跑出的,就差没跳楼了。
在与人周旋的新朗倌司徒骅,久等新娘不出,在伴郎的陪同下来到化妆间。
在里头乱成一团的人们顿时鸦雀无声了。
走进来的新郎真是帅呆了!挺拔匀称的身材,英俊冷傲的面庞,刚毅的板寸发型,微蹙的蚕眉略略上挑,释放出一股无言的冷冽与尊贵,润泽且性感的双唇闪着诱人的寒光。他穿着着黑色单扣的晚礼服,衣扣敞开着,露出相配的白色免浆洗衬衫,黑色镶钻领结,脚上是一双意大利进口软皮鞋。通体看去,简洁明了,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威慑。
“真对不起,司徒老总,是这样的,”刘姐从惊叹中清醒过来,忙腆着笑脸迎上前去,她心里最担心的,归根结底还是酬金。“……我们公司的员工都很谨慎小心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会出现这样奇怪的现象。”
司徒骅皱了皱眉头,右手指轻轻地拉了拉豹纹背带,不悦地说:“这些以后再说……你们临事这么慌乱,毫无应对措施,足以证明你们公司是徒有虚名。”
刘姐的大汗终于下来了。很糟糕,不仅渴望了几天的丰厚酬金要成为泡影,而且,还直接影响到公司的声誉。
“司徒老总,请别生气。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是头一次遇上……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头一次遇上?假如还会遇上第二次第三次的话,你们公司就要关门大吉了,”司徒骅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冷沉着疲惫不堪的脸说:“赶紧让我的秘书送几套公司的婚装来,这么点小事就弄得鸡飞狗跳的。”
司徒骅的话点醒了刘姐,对呀,司徒老总不是著名的服装公司的老板吗?他那里虽然主打生产男装,可女装肯定也有。更重要的是,服装公司就在酒店的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