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妈妈上哪去了？”柳珞微一时反应不过来，望着白茫茫的病床问。
梅护士和几位护士在忙碌着，她放下手中的托盘，走了过来，哀伤地望着柳珞微，轻声地说：“柳小姐请节哀，司徒太太走了。来，你看看吧。”说着，轻轻地揭开白被单。
柳珞微傻眼了！
她看见昨天还精气神十足的婆婆，此刻，脸色惨白，双眼紧合地睡着了。
“妈妈，”柳珞微俯下身，轻轻地抚着婆婆冰凉的脸孔，喃喃地叫道：“妈妈，你的脸怎么这么冷？是不是昨晚着凉了？妈妈，都是我不好，我昨晚应该守在你身边的……妈妈，我用热水给你洗个脸吧？那样会暖和一些，好吗妈妈？”
刘嫂笼着双手说了一声：“少奶奶，你清醒清醒吧，太太死了，她才不会感到冷呢。”
死？柳珞微瞪起迷蒙的大眼，摇了摇头，小声地说：“刘嫂，你再胡说八道的话，我马上辞退你。”
“哪是我胡说啊？”刘嫂还要强辩，被气急了的哑嫂三推两推就揉搓了出去。
梅护士扯着白被单，一时不忍心重新覆上，站在一旁，含泪地望着柳珞微。
参与抢救的几位医生相继退出。护士长在退出之前，对梅护士轻轻地嘱咐几句：“等司徒太太的先生看过之后马上将尸体送到太平间去。”
尸体……太平间！
柳珞微一个冷激灵，她猛地把林湘如僵硬的身子抱在怀里，失声地叫道：“妈妈，妈妈！你怎么了，怎么啦？妈妈，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啊……你不会死的，你怎么会死呢？你今天早上还要做手术呢，你说过，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的呀……”
“柳小姐，请节哀，司徒太太真的走了，她上天堂了……”梅护士流着泪上前，将林湘如的身子放回到床上，然后将白被单轻轻地盖上。
柳珞微这才放声大哭起来。
“孩子，别这么伤心……你婆婆已经走了，你要是哭坏了身子，她该多么的不放心哪……”匆匆赶来的焦医生，他一把将大恸的柳珞微搂进瘦削的怀里，一边劝着，一边也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不！”柳珞微撕心裂肺地哭叫道：“妈妈她好好的怎么会走了呢？她还没做手术呢，她昨天还好好的呢，妈妈怎么会走，她怎么能走啊……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啊！假如我昨晚就过来陪着妈妈，妈妈她一定不会走的，一定不会走的……”
柳珞微捶胸顿足地哭着说着。
焦医生也疑惑极了，林湘如怎么会好好的就死了呢？没错，她有心脏病，还有糖尿病，可这些病不至于猝死啊。焦医生是司徒家的保健医生，也是林湘如这次搭桥手术的主刀大夫，他对林湘如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
“好闺女啊，你别哭，别哭啊，”焦医生不知该怎样来劝慰柳珞微，只知道重复这几句乏味的话。看见柳珞微这痛心疾首的模样，焦医生只觉得自己心也要裂开似的。他是医生，见多了死亡听多了哭声。可是，今天的他，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
“哑嫂，你把你家少奶奶扶到一边休息休息。”有着多年从医经验的焦医生，他明白，林湘如的死亡属非正常死亡，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是简单的推到太平间去，而是，调查死亡原因。
“梅护士，报警了吗？”焦医生揭开被单，细细地看了看林湘如的面容，然后又看了看死者的手与脚，脸色更加冷凝了起来，问。
“嗯，抢救结束后就报警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病人死亡的？”
梅护士想也不想地回答：“早上六点测体温的时候。平时，每天清晨我们进来的时候司徒太太都已经醒了，她一般都会坐在床上，开着小灯，一边梳着头一边和我们说话。今天早晨我一进来就感到有些奇怪，病房里很安静，两个佣人还在睡觉，连司徒太太也睡得很香，我连着叫了两声也没答应。我还以为司徒太太昨晚睡得太迟早上还没醒呢，就上前去，准备把温度计放在她的腋下，谁知……谁知……”
焦医生不再问下去，挥手让梅护士先出去。
没过一会儿，仍是悲泣不止的柳珞微听到一声悲惨的大叫：“湘如啊，你怎么能先走啊……”柳珞微忙挣扎地站了起来，哭着迎向来人：“爸爸……妈妈她……”
只穿着一身睡衣的司徒雷成一把推开柳珞微，憔悴的脸上泪痕密布，头发糟乱，拼命地扑进病房，搂着林湘如的尸体嚎啕大哭：“湘如啊，你好狠心哪，你就这样走了，留下我怎么办呀……老天啊，你太残忍了，太残忍了呀……”
“爸爸，爸爸！”柳珞微被司徒雷成的一番哭诉催得泪雨横飞，她忘掉了公婆长年不和的真相，她忘掉了公公的斑斑劣迹，她忘掉了公公所有不好的一切！在她的泪眼里，眼前的这个无助哀痛的男人，只是一个老年丧妻的可悲的老人！“爸爸，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妈妈走了，她再也听不见了。”
司徒雷成反手抱住了柳珞微，泣不成声地哭道：“你妈妈走了，我还要这个身体做什么？还要这个命做什么啊？”
“爸爸，妈妈走了，你还有我们，还有我们哪……”柳珞微哭着安慰道。
这时，焦医生拍了拍司徒雷成的肩膀说：“雷成，请节哀，人死了不能复生……我们要把司徒太太送到太平间去了，请节哀，请节哀！”
司徒雷成收住悲声，紧紧地握了一下焦医生的手，说：“老焦啊，我怎能不难过，怎能不难过啊……原以为退休了，可以好好陪陪她了，谁知她……湘如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你叫我怎么不难过，怎能不难过啊？她是一句交待的话都没留给我和儿子啊……”
“唉，这太出意外了，”焦医生死命地摇着头，好象在否定林湘如死亡的消息：“太突然了，司徒太太的死亡，实在是太出我们的意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