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别说少奶奶几个月没遇上一次,我在这儿住了两三年了也没遇上过。而且,早上我去倒垃圾的时候遇上陈董家的保姆,她说昨夜根本没有停电,她家太太打了通宵的麻将呢。”
“这真是奇怪了,难道专门停我们家的电?。”
“奇怪的在后头呢,”靳妈的脸上有一丝纳闷的神色在眼中闪烁,她总是不停地往楼梯看,“我和老靳一边摸着一边往厨房走去。就在摸到厨房门的时候,老靳拉了拉我的袖子,轻轻地对我说:院墙外面有人说话。我嗔怪他一句:这么冷的天,大半夜的,人都睡觉了,只有鬼才在外面说话呢。”
“进了厨房,我刚摸到烛,老靳又说听到说话声了。我懒得理他,让他拿出打火机来。正在这时,老靳突然猫着身子轻手轻脚地往院子走去。我心里骂着老头,却又不放心他,也就跟在他的后面。站在桂花树下,想不到我也听到了院外的动静,那声音,既象很细很轻的说话声,又象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可能是夜风扫过的声音。”这是柳珞微的判断。这样隆冬的深夜,别说人在外面呆不住,连飞鸟动物都躲进窝里了。
靳妈摇了摇头:“不是……少奶奶,我和老靳听得很清楚,是人的说话声。”
“说话声?男的女的?”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那倒是听不清楚,不过,那个女的声音很熟悉。”
“是吗?你认识那个说话的女人?”
靳妈几乎是贴在柳珞微的耳边说:“少奶奶也认识,这个说话的人,是刘嫂。”
啊?柳珞微惊讶地瞪大眼睛:“刘嫂半夜躲在院外跟谁在说话啊?”
“我也不知道。”
“你能确定是刘嫂吗?”
“单凭说话声我不敢断定,但老靳多了一个心,他悄悄地上楼去刘嫂的房间看了看,发现她的门虚掩着,刘嫂不在房间里。少奶奶你想,刘嫂半夜能上哪去?”
柳珞微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先是莫名其妙地停电,然后,刘嫂在院外和一个男人在说话。有什么话不可以在白天说?就算有急事吧,完全可以进到屋里来说啊。最后,家里又进了贼,而且,这个贼又是进了公公的书房。先别管公公的书房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贼一再的惦记,光是这个刘嫂,就让人感到既神秘又有些可怕了。
柳珞微前思后想,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最好解雇刘嫂,实在不行,就把她带在身边。
“靳妈,这件事你从现在起谁都不要告诉,我觉得有些蹊跷。”
“嗯,我也是这样跟老头子交待的。”
“那就好,靳妈,你现在可以去叫刘嫂下来了。”
“好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刘嫂趿着拖鞋一步三拖拉地跟着靳妈下楼来了。
“少奶奶,有什么事啊?”说着,嘴巴不停地张张合合,一付没有睡醒的样子。
“刘嫂,家里有两个病人住在医院里,大家都很忙,你有空的时候就帮帮靳妈。”
刘嫂斜了靳妈一眼,嘟嚷一句:“我是侍候太太的,靳妈厨房里的事情不归我管。”
“好,你现在赶紧上去换好衣服,我们一块去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刘嫂站着不动。心里有些不乐意了,是少奶奶把自已赶回来的,现在看见自已闲着了,她们又不舒服了。
“这还用问吗?你不是说你是服侍太太的吗?那当然得去医院啊。”柳珞微觉得这个刘嫂太过分了,不仅冷血,而且,没有一点当佣人的样子。“刘嫂,我有句话要说。”
“说呗,嘴长在身上不就是说话的吗?”刘嫂翻了翻白眼,轻声地说。
靳妈听到了,扯了扯刘嫂的袖子,低声地制止:“你对少奶奶怎能这么说话?”
刘嫂脖子一拧,朝门口吐了一口痰,一付不把柳珞微放在眼里的架势:“我这是实话实说。”
“很好,实话实说。刘嫂,我也实话实说,”柳珞微恶心地背对着那口浓痰,她发现,刘嫂比前几天更加放肆了,也不知谁在后面给她撑腰了。“假如刘嫂觉得在这里不好,你可以提出辞职,这没关系的,工作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还要干着舒心,不是吗?”
这不是变着法子要辞退自已吗?刘嫂拿眼一瞪,那神情活象林湘如以前的模样,阴鸷而寒冽,她双手笼在袖子里,说:“谁说我干得不舒心了?少奶奶莫不是嫌我碍眼想把我打发走吧?”
“没人想打发你走,我是看你自已想走。”柳珞微急着要走,又实在无法容忍刘嫂这猖狂的样子:“假如还想在这个家干下去,刘嫂你最好改改脾气。今天我也没时间和你多说,等哪天有时间我们再好好聊聊。”
“少奶奶,你这样说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听你的意思,是我的脾气变坏了?我在这个家干了二十多年了,司徒家还没有一个人这样嫌弃我,说我呢。少奶奶倒是说说,我刘嫂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少奶奶了?一会儿要赶我走,一会儿又说我脾气不好。”刘嫂堵在门口,大有不放柳珞微离去的架势。
靳妈吓得脸色发白,全身的肥肉抖颤个不停,忙上前劝刘嫂:“你少说一句吧,少奶奶脾气好,换上别人,你还能在这里吃饭?好了,给少奶奶认个错,赶紧上去换衣服吧,时候不早了。”
“认错?我什么时候错了?”刘嫂还是那样扭麻花似地拧着脖子,不屑地对靳妈吼了一声:“你就是个里外讨好的马屁精,什么人有势就拍谁的马屁。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给我走开。”
“刘嫂!”靳妈的肥脸上腾起两大团红晕,她气得说话也连不成句了:“你……你,你是不是撞上鬼了?怎么一点都不象以前的那个刘嫂呢?”
“哼,你才撞鬼了呢。肥婆,你别太得意,这年头从来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说不定哪天就会翻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