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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司徒骅弯下腰去:“我来吧。”

柳珞微嫌司徒骅说这个话迟了,猛地推开他:“不用你!”又对柳夏辉吼道:“还不快点?”

柳夏辉伸出粗壮的胳膊,拦腰一抱,就把林湘如抱在了怀里,几个箭步就冲上了楼梯。

柳珞微从沙发上拣起婆婆的大衣紧随其后,最后,还不忘拿大眼瞪了一眼司徒骅。眼里含有很复杂的意味,有警告,有威胁,还有指责。

司徒骅看懂了,心里反而升起了丝丝的暖意。

人的心态其实也是个矛盾的综合体。就比如司徒骅,他对母亲林湘如,多年来一直抱着排斥,憎恨乃至厌恶的态度。可是,这是他对母亲的感情,是专属于他的。假如别人也如他一样对林湘如的话,他就不依了,就会不由自主地站在母亲的一边去维护,去捍卫。柳珞微也一样,假如她会在司徒骅面前表现出对他的母亲的反感和讨厌的话,司徒骅肯定不允许,也肯定会去纠正。

而此时的柳珞微所表现出来的,是对他母亲的关心和呵护,这让司徒骅的心很舒服,也很感动。

将婆婆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柳珞微见弟在一旁不停地擦着手,便小声地问:“你手怎么啦?”

“刚才替小拉拉们洗澡了,手上沾了点血。”

“小拉拉们?这么说,拉拉生了好几只小狗?”拉拉死了,柳珞微的心里也挺不落忍的,一听说拉拉有后代,她的眼里不觉地有了欣喜的笑意。

“是啊,六只呢,真可爱,可惜是早产,不知能不能养活。”

柳珞微想了想,说:“夏辉,你不是很有养狗心得吗?姐作主了,将这窝小拉拉全交给你照顾,尽量让它们全存活。拉拉死了,只要小拉拉活着,你姐夫的妈妈就不会这么难受。”

“姐,我知道了。”柳夏辉撂下话跑了。

婆婆面如死灰地躺着,一动不动,柳珞微很担心,对随后跟进来的司徒骅说:“我看,我们是不是把妈妈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本来,司徒骅对母亲的这个老毛病已司空见惯了,多年的母子不合更加深了对母亲的漠视。可是,看到柳珞微这付焦灼的模样,他的心突然抖颤不止,他觉得,自已和柳珞微比起来,太冷血,太没人性了。

“好。不过,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明天吧,明天一早我找关系请几位心脑血管方面的专家给妈妈好好查查。现在我先把焦医生给请过来,你看行吗?”

焦医生是司徒家的老朋友,也是常年的保健医生。

“嗯,快去吧。”

柳珞微用梳子梳着婆婆零乱的头发,又用热水替婆婆洗静了脸。她知道,婆婆爱干净爱体面爱漂亮,肯定不愿意以一付蓬头垢面的模样出现在外人的面前。

司徒骅快步地走了出去,关上房门的时候,他低低地说了一句:“感谢老天,让我拥有了你,珞微。”

“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呀,快走你的吧。”柳珞微嗔怪了一句,从枕边摸出面油,低下头,细细地给婆婆陡然消瘦下来的脸上抹着,擦着。

也就是半个多小时吧,司徒家来了一位瘦高的男人,柳珞微一见到就惊呼了起来:“是你,你不是老焦吗?”

焦医生,五十多岁的样子,面容端凝,不苟言笑。鹰隼一样黑邃的深潭目,老鹰一样的鼻子,鼻尖微微往里勾着,一股阴鸷之气扑面而来。

“我们见过吗?嗬嗬,小姐,你好啊。”焦医生却没有柳珞微这样激动,好象不认识柳珞微似的,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就在病人的床边坐下,从药箱里拿出听诊器,替病人听起心跳来。

司徒骅将柳珞微拖到一边,轻声地问:“你认识焦医生啊?”

柳珞微有点讪讪的,她感到一盆冷水从热气腾腾的头顶上泼了下来。“嗯。”

焦医生是T市乃至本省都晓有名气的心外科专家,他来往的,不是政界名流就是商界新贵,柳珞微,她从哪认识的呀,奇怪。

“很早就认识的?”

柳珞微很沮丧,她咬住唇,脸上是一片不解的迷茫。

不回答。

司徒骅看到柳珞微在焦医生出现后神情变得有些怪怪的,很不安,很想问个究竟,当着焦医生面又不好多问,只好耐着性子等焦医生的整套诊疗演习下来再说。

柳珞微在房间站了一会,对司徒骅说:“你守在这里,我下去看看拉拉。”

嗯。

柳珞微下楼来,客厅的人已散去。

哑嫂正在撕扯衣服,见柳珞微过来,忙把沙发上撂得整整齐齐的布指给她看,然后,又做了一个狗的动作。

柳珞微明白了,哑嫂要给小拉拉们做狗窝。

“好……哑嫂,垫狗窝的布最好用绒布,多垫些消毒棉在下面。对了,拉拉呢?”

哑嫂刚有笑意的脸上,立时被一片乌云笼罩了。她对着院子遥摇地指了指,尔后垂下花白的头,更加精心地为小拉拉们准备被褥。

柳珞微拿着一只小巧的手电走了出去,在院子里找了半天,才在一只刘嫂们半夜用来方便的木桶旁看见一身血污的拉拉!

这一刻,柳珞微觉得自已的心都要碎了!

手电的光亮很有限,黄莹莹的。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了,露出了黑黝黝湿淋淋的泥土地,一股寒气,从地上窜腾而起。看拉拉睡着的姿势,显然是被人随意那么一扔的。它侧身弓着,前脚被压在身下,后腿伸得长长的,硬硬的,看样子是冻僵了。嘴角全是血迹,已呈干涸的黑红色,眼睛半合半开,流泻出丝丝的悲哀与伤痛。

柳珞微蹲下身去,伸出抖索的手,极力想把拉拉的眼睛合上,可怎么也无法让它合上。她心疼地说:“拉拉,你放心,你留下的小拉拉我们都会照顾好的,一定会让它们健康长大的……拉拉,你就放心吧。”

连着说了几遍,说来也奇怪,拉拉的眼睛竟然合上了。

看来,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不管是阳界还是冥界,真情可以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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