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嫂正想再高喊一声,柳珞微止住了:“刘嫂,你先回屋吧,我们来陪妈妈坐会。”
刘嫂巴不得这样,不等柳珞微说出第二句话来,她就如一只老鼠似地窜了出去。
进了屋,里头的环境仍然让柳珞微有些可怕。她下意识地抓住司徒骅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仿佛,抓住了胆量和勇气。
司徒骅在这一刻又被感动了,被柳珞微这么个小小的动作感动了。
他紧紧地用温热的掌心将纤细的手指包裹着,他愿意用自已的所有,来使柳珞微幸福和快乐。
同时,他感到很幸福,因为,柳珞微需要他!
两人手拉手地走到床边。
“妈妈……”柳珞微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轻轻地叫了一声。
别看林湘如沉浸在痛苦之中,但她很是很敏锐的。所以,她似呜咽又似哭泣地答应当一声:嗯。
她知道,儿子在场,自已对柳珞微绝对不能摆出以往的那种架势来。
她也很明白,如今儿子越来越喜欢柳珞微了,得罪了柳珞微那就是得罪了儿子。如今女儿变仇人了,儿子更是自已的倚靠了。
所以,柳珞微不能得罪,最超码现在不能得罪。否则,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妈妈,你放心,拉拉不会有事的,现在宠物医院的医生医术都高度明的很,很多都是到国外进修过的。”
林湘如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对哭肿的眼睛望了望儿子媳妇,鼻腔内嗡嗡作响,嘴角撇了撇,一付又要哭的样子。
“真的,妈妈不用担心,我们家的拉拉不会有事的。”
“可是……可是拉拉流了一地的血啊。何况它肚子里还有狗崽呢,这苦命的拉拉啊……”林湘如咧了咧唇角,眼泪又滴里答拉地滚落了下来。
司徒骅有些厌恶地看了母亲一眼,他觉得,眼前这个无助孱弱的人不是自已的那个妈!他的妈,是个综合体的怪物!她时尔温婉高贵时尔残虐下贱;时尔委曲求全,时尔暴跳如雷;时尔象贵夫人,时尔象泼妇……总之,她有很多面,多得让人不知哪面才是真实的她。
“好了,有什么好哭的?那狗真要是死了,我买一只给你就是。”司徒骅忍不住大声地说了一句。
柳珞微伸脚踢了一下司徒骅,嗔怪道:“你胡说什么呢,拉拉肯定不会有事的。”又俯下身子安慰林湘如道:“妈妈,不仅拉拉没事,过几天哪,它还会给我们带回来一窝小狗,毛绒绒的小狗最好玩了。”
谁知林湘如一骨碌地坐了起来,猛地抹了一把眼泪,气呼呼地说:“我不要小狗,一只都不要!我只要拉拉!你们不许把小狗弄回来,全给我丢出去!”
柳珞微就不明白了,婆婆爱拉拉胜过爱一切,可她为什么就不喜欢拉拉生的孩子呢?人家说爱屋及乌,为什么在婆婆这里就行不通呢?
真奇怪。
司徒骅哼了一声,两眼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低声地说了一句:“真是见鬼了,全疯了。”
林湘如蜷缩在被窝里,披着散发,脸上的淡妆早被泪水洗去,顿时显露出松驰的皮肤与纵模的皱褶,将一个老年女人的颓败与苍老一露无余。
柳珞微觉得婆婆好可怜,至少,这个时候的婆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这张宽大的雕花大床上,看上去就象一个被抛弃的小孩子,显得那样的单薄,那样的孤苦,那样的无助。
“小骅……她,那个死丫头就那样穿着一只靴子走了?外面那么冷。”终归是母亲,林湘如尽管恨极了司徒芷漪,可一想到司徒芷漪只穿着袜子行走在冰天雪地里,她的心,还是疼得受不了。
“她哪会冷?心里热乎着呢,正等着接管我的冷雨公司呢。”司徒骅冷笑道。
这个家,只有柳珞微一个人不知道当时发生的闹剧,因为,当时她在洗澡。
所以她问:“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司徒芷漪怎么会穿一只靴子呢?还有什么她要接管冷雨公司,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司徒骅草草地用几句话将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
柳珞微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是司徒芷漪把拉拉踹成大出血的,这也太心狠了吧?刚才柳夏辉冲上来叫自已的时候只说姐夫的爸妈打起来了,并没有来得及说司徒芷漪的事情。
林湘如把床沿一拍,哼了一声:“这死丫头,也不知刮什么妖风了,突然兴起了这种念头!”
司徒骅忍不住拿刺刺向他的母亲:“怪谁啊?你养的好女儿!她有这种念头,你应该最知情啊。”
“妈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林湘如喃喃地说。
“司徒骅,你怎么说话的?”柳珞微低声地埋怨了一句。她觉得婆婆这点做得最不容易,司徒芷漪是公公朋友之女,公公却不闻不问,甚至,对司徒芷漪百般挑剔和厌恶。而婆婆,对别人很冷淡、无情,可对司徒芷漪,那可是尽心尽力,呵护有加,就跟亲妈妈似的。
司徒骅欲言又止,他很想说句什么,几次张口又咽下。
柳珞微看出司徒骅的异样,问:“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司徒芷漪想要冷雨公司的事情啊?”
司徒骅当然不是想说这件事情,但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把目光,投向在瞬间憔悴老了许多的林湘如。他觉得,那个问题,还是留给母亲自已来说吧。
柳珞微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我以前就听你说过,冷雨集团有了今天,当年司徒芷漪家的作坊是有一定贡献的。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没良心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司徒芷漪提出要整个集团,这是她的不对,她不可以这么无视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心血。但是,我觉得吧,你应该给人家一些公司的股份,我们不能忘了别人的恩情。”
林湘如和司徒骅同时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柳珞微竟然如此通情达理地看待问题,处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