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骅的分析很准备很到位,这让柳珞微更不舒服:“你是不是话里有话啊?不会是怀疑我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吧?”
“打住!”司徒骅很失望地放开手:“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连别人的好坏都分不清楚,我懒得跟你说话。”
“你的话不用分,”柳珞微坐回到电脑前,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偏过头问:“你刚才说,我的同事说我没在单位?”
“对……那个男的说你下午都没在,还说,可能是去见作者了。”
作者没见,倒是见鬼了。柳珞微在心里嘟哝。
不过,让她很高兴的是,有人证明,自已前天下午确实不在办公室。所以,前天那件怪异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肯定不是做梦。
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收获。柳珞微对司徒骅的态度不由地友善了几分。
接下去,两人各做各的事情,偶尔说上两句不咸不淡的闲话。
屋内的气氛,渐渐融恰。
就在这个时候,嘈杂声让两人同时抬起了头。
“楼下怎么啦?”
司徒骅懒懒地回道:“理他们,整天鸡毛蒜皮的,拉拉今天不想吃食,老妈就象是到了世界未日……这都是终日饱食之故。”
柳珞微扭转身,她觉得司徒骅这样形容妈妈有些过分,同时,对可爱的宠物很真心地表现出担忧:“拉拉怎么啦?是不是病了?再说,你也不能这么说你妈。,你妈妈每天的日子其实也挺难受的,人家看她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谁又能看到她内心的孤单与寂莫?拉拉不舒服,你妈妈比谁都着急,这很正常,因为她把拉拉看成知心朋友了,这正说明你妈妈内心的空寂无法排遣。”
司徒骅一下坐直了身子,象看外星人似地看着柳珞微,他有些不相自已的耳朵,妈妈对柳珞微一直不友善,甚至可以用恶婆婆来形容,可柳珞微却能用这样平和和公正的心态来看待妈妈,这,真是难得。
“你是这样看的?”司徒骅凝起凤眸,盯住柳珞微波浪翻卷的后脑勺。他看见,柳珞微右侧的那个水晶发夹戴得太正了,最好歪一些,那样会有些俏皮的味道,更适合柳珞微的个性。他很想过去替她纠正,很想。但他没这样做,这个时候,他有些痛恨那张协议了。为什么,自已和柳珞微是契约夫妻呢?为什么就不能是平常夫妻呢?
“嗯……说心里话,我不喜欢你妈妈。可是,我又觉得她好可怜,有时候也真想陪她说说话逛逛街的。”
“柳珞微,你这个人真的很让我吃惊,常会让我瞠目结舌。”
“我说的不对吗?”
“不是对和错的问题。”后面的话,司徒骅又咽了下去,他想说:从现在开始,我真应该好好地研究研究你。你是一个怎样的女孩,为什么每天都会让人感到新奇呢?
这话当然不能说,司徒骅担心柳珞微又会象刺猬那样跳起来。
“那是什么?”
司徒骅正要回答,虚掩的门被擂得震天响。
“谁呀?”
司徒骅不耐烦地低喝了一声。
“大少爷少奶奶,快,快……”圆冬瓜似的靳妈气喘如牛地瘫在门上,指着楼下说了无数个“快”字。
柳珞微忙站起来:“靳妈,怎么啦?”
“拉拉有崽了……太太打刘嫂,刘嫂委屈的大哭起来……司徒局长火了,打太太一个大巴掌,太太也哭了……快,少奶奶快去劝劝啊……”
司徒骅将书一扔,火气也上来了,大声地说:“什么乱七八糟,太太拉拉的?”
柳珞微却顾不上细问,穿上紧身毛衣就往楼梯跑去。
司徒骅顺手从衣架上扯下大衣扔给靳妈:“给少奶奶送去,楼下客厅的温度低。”
说着,他仍躺回到床上。靳妈的话,司徒骅大致明白,对这对怪胎一样的父母,他真不想去面对,更不想去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再说,柳珞微已经下去,凭她能言的巧舌,相信楼下的战火不至于蔓延。
柳珞微冲下去的时候,战场已经清理过,敌我双方,有一方已经撤退,另一方似乎也准备鸣金收兵。
“妈……妈妈,你没事吧?”柳珞微迟疑地,慢慢地,坐到了林湘如的身边,将手臂,去轻轻地环搂婆婆仍在哭泣的肩膀。
柳珞微觉得,婆婆此刻就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跟大街小巷上遇到的任何一个老年女人一样,她需要安抚,需要发泄,需要陪伴,需要家人的爱与理解。
这么一想,柳珞微心里对婆婆的反感在瞬间淡化了许多。
“妈妈,我们去看场电影好吗?”
林湘如本来是斜躺在长沙发上,脸埋在一堆乱发里,在默默哭泣。听到柳珞微的声音,她一下子收住了所有的悲声,似乎睡着一般。
见婆婆不作声,柳珞微将靳妈递过来的大衣轻轻地披在婆婆的身上,轻轻地说:“妈妈回房睡去吧,客厅有些冷。”
客厅面积大,墙角虽立着大功率的柜式空调,可因为家里人多,进进出出的,客厅的温度始终上不去,与楼上的卧室至少要低个二三度。
林湘如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一缕寒风,从没有掩实的房门缝隙中挤了进来,将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卷轴字画吹得东倒西歪。
柳珞微示意哑嫂去关上,又对靳妈轻声地说:“你上去拿床被子下来,再把窗户都关紧……客厅里还真冷,妈妈睡在这里会感冒的。”
靳妈应声而去。
柳珞微毕竟缺少一点处事的经验,这个时候,她最好离开现场,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试想,谁愿意在人前展示她的悲伤与软弱,尤其在晚辈面前?
林湘如装不下去了,她迅速地调整了情绪,将纷乱的头发往后一甩,蹭地站了起来,泪痕依稀的脸上寒意凛然,冷冷地说:“我可没有睡沙发的习惯,不像你,要睡你睡!”说完,抱起拉拉就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