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枉死的容栖岳,姬无心脸色冷凝,满心恨意。
“南椰国皇帝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与殿下无关。如果你要报仇,就冲我来吧,哪怕你想将我五马分尸、锉骨扬灰我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求……只求你能念在殿下真心对你的份上,救他一命。”连珏跪在地上,挺直腰板,脸上一片从容和坦然。
当他得知姬无心未死的那一刻,便已做好了以身赴死的准备。他不觉得死有什么可怕,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自己的主子而死,他死得其所。
“哼,说得你好象是大义凛然、威武不屈的仁人志士一般。”姬无心见他那副临死还高傲凛然的模样,很不以然,冷笑道,“你不要搞错,现在是你在求我,不是我在和你谈条件!别忘了,我是南椰国人,杀害皇上的凶手无论是你还是曲歌,对我南椰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你们代表的都是北凌。你认为,我会帮助南椰的敌人吗?”
连珏闻言,大急:“姬无心,我都将实情告诉你了,你还想怎样?殿下从无害南椰之心,更无害你之心。你若恨,就恨我一人,与他人无关。”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很多事情,已看淡看开。这天下间的纷争,从此以后,与我无关。”
说完,姬无心不理会连珏大变的脸色,袖袍一甩,掉头走出门去。
“等等,等等……”连珏急得跪在地上,双膝着地,往前挪行。只是他双手被缚,无法伸手拉住姬无心,眼看姬无心就要跨出门去,情急之下,再不顾尊严,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咚!”沉闷的声响在宽敞的大厅中回荡。
姬无心脚步一滞。
“咚咚咚!”一连三声响起。
姬无心内心挣扎良久,终是不忍,转过身来,看向连珏。
连珏的额头上已是一片红肿乌青,那红红紫紫中还渗着淋漓的鲜血。
“你这又是何必?”姬无心眉头微蹙,声音淡然,“你就算死在我面前,也是无用的。”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连珏的从容和凛然再也不见,只剩下深切的惶恐,“可是殿下没有错啊!求你看在你和殿下往日的情份上,救他一救吧。”
姬无心怔忡半晌,脑中一一浮现出曲歌陪伴她时的画面。
知道她怕冷,他常常在她房中备好暖炉;因为她的懒散,他每日为她梳妆整理;因为她爱美食,他亲自去学烹饪;岐黄村那两年,认真学习医术,每日为她调理身体,每次囚心发作的时侯,也是他助她一次次平安……他曾经一度,成为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人。
虽然他向她隐瞒了他的真实身份,但他对她的关心和照顾没有虚假。
虽然皇上伯伯因他而死,但是,他却并无害容栖岳之心。
想到这里,姬无心心中暗叹。
她的心,终究还是强硬冷情不起来。
“好,我答应你,会请师傅们去救他。但是,我有条件。”
“是要我的命吗?”连珏听她此言,心中轻了口气,连忙说道,“我的命是你的,你随时都可以拿去。”
“你的命?”姬无心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和黯然,冷笑道,“你就是死了,皇上伯伯也不会活过来。所以,你的命,现在对我来说,又有何用?”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连珏疑惑不解。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我要你答应我,北凌国从此以后不得与南椰国为敌。若南椰有难,北凌要尽其所能去帮她解困排难,共同进退。这一点,你能做到吗?”容栖岳的死,不管如何,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那么,保南椰后代无忧,是她唯一能补偿的。
“这……”连珏脸色迟疑,为难地看着她,却不答话。
“怎么,不乐意?”姬无心满脸不屑,“看来,曲歌在你眼里,也不过如此。你口口声声说忠于他,忠于北凌,也不过是在我面前做戏而已。”
“我对北凌和殿下的忠诚天地可鉴!”连珏闻言,似是受到莫大的污辱一般,脸色顿变,解释道,“只是,你这个条件,我无法答应。因为,我只是一名臣子,没有资格对你作出这种承诺。”
“哦?”姬无心挑眉,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你说的也是实情。不过,我相信,以你在曲歌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在北凌国的威望,要做到这点,并非难事。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不急。”
说罢,作势要走。
“等等……”连珏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应允,“我只能以一个臣子的身份答应你等殿下苏醒后劝服他。”
“如果他不同意呢?”姬无心却不想放过他,继续逼问。
“我……我会一直努力,直到殿下同意为止。”
“好!这可是你说的!”姬无心袖袍一甩,向门外走去,说道,“我累了,先去休息。”
“可是我们殿下……”
连珏还想说什么,却见姬无心身后的那名年轻男子猛地转头向他瞪来,那两道目光好比两道利剑,杀气腾腾,令他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不由心悸胆寒。
“那……我等你消息。”连珏只得压下心中的焦躁,耐着性子等待。
一夜好眠。
“醒了?”一睁眼,就看见岳乘风带笑的眼。
“现在什么时辰了?”姬无心坐起身来,看向窗外。
窗外,阳光明媚,小鸟啾鸣,山泉叮咚,就连空气,也显得格外清新。
奇怪,睡了一夜,今早的感觉比以前的任何一天都要好。胸口间的郁闷感消散了许多,身体也感觉没有从前那般寒冷了。
“第二天早晨,太阳刚出来一会。”岳乘风的目光凝视着她那双睡意惺松迷离醉人的凤眼,最后落到了她微微开启的红唇上,脑海里忽然涌现出昨天这双唇在他嘴中的销魂触感,顿时,浑身的血液不自觉地往身体的某一处冲去。
“你怎么了?脸色好象不对……”无意间瞥见岳乘风脸色,姬无心不禁有些担忧。夏天的早晨,气温并不很高,可乘风的脸上却潮红一片,难道他生病了?可她话还未说完,她的唇就被岳乘风骤然间压下来的唇给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