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走过一座小桥,转过几条长廊后,看见眼前出现的人影,姬无心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没想到一大早,容寄波会到这个皇宫里最偏僻的花园中来。
为了让姬无心安静地调养身体,容栖岳将姬无心安置到皇宫里最偏的一处宫殿来。除了几个服侍姬无心的宫女侍卫以及太医,这里平时鲜有人来。没想到,容寄波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不知他是偶然间路过,还是特意前来。
只是,今天的容寄波似乎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他一向喜欢披散着的那一头桀骜不驯的乌发被整整齐齐地梳起来,扎成了一束。身上穿着一件锦色暗纹的长袍,腰垂五彩丝绦编成的坠子,贵气中又不显奢华。仔细看去,姬无心发现其实容寄波的相貌堪称英俊,带着点男人特有的硬朗和帅气。他的眉毛又浓又黑,双眼明亮,身材挺拔,由于长期爱好运动的原因,他身上的肌肉也长得十分结实。如果忽略他那副让人厌恶的臭脾气,姬无心客观地认为,他是一个很空易让女孩产生好感的男生。
听说他的母亲是容栖岳最宠爱的诗贵妃,而诗贵妃在生完他之后的第二天就死了。也许是爱屋及乌,也许是容栖岳对这个刚出生就失去母亲的儿子心生怜爱,所以这些年来,容栖岳一直以一个超乎帝王该有的耐心和父爱来对待他。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姬无心常常想,如果自己是容寄波,那该多好。拥有一个帝王深沉的父爱,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然而,容寄波却身在福中不知福。正因为他的不识好歹,不知感恩,令姬无心大为反感。
她板着脸,向他走去。经过他身边,与他擦身而过时,她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等一下。”身后传来犹豫的声音,令她的脚步不由一顿。
“父皇……父皇让我来看看你。”容寄波的声音虽然平稳,但姬无心仍然听出里面的几缕不自然。
“谢谢。”姬无心答道。如果是以前,她也许会停下脚步和他多说几句。然而自从容栖岳和她谈过那次话后,只要一想到将来自己要嫁给这个人做他的皇后,姬无心就倍觉尴尬。这个被容栖岳给她预定的“丈夫”,她还有有多远躲多远吧。
“看来你的身体已经好了。”身后传来脚步声。令姬无心惊讶地是,容寄波并没有离开,而是跟上她,在她身后慢慢走着。
姬无心没有答话。她不知道能和容寄波说什么。一直以来,他们都势同水火。如果不是容栖岳的要求,她以前压根就不会理睬他。
见她沉默不语,容寄波几乎就要克制不住自己火爆的脾气发作了。然而,想到蒋嬷嬷对他说的“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话,他又硬生生地压抑住胸中翻滚的怒气,说道:“今年殿试的前三甲下午将来毓政殿觐见父皇。父皇让我来问问,你身体若无碍,就一起去见见他们。”
姬无心心中一动。
殿试后,各位考生的成绩虽然已经在全国公布了,但是因为自己失踪又受伤,召见被录取的考生这事便一再拖延。如今南椰国正是用人之际,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能再拖下去了。想到那状元肖鸣剑,姬无心点头答道:“好的,我会去的。”
五月十五,这一天,对南椰国参加殿式并金榜题名的诸位考生来说,是一个难以忘怀的日子。
下午,久未露面的南椰国皇帝容栖岳要亲自在毓政殿接见他们。第二天晚上,容栖岳将设宴琼林园,宴请文武百官及这些新录取的天之骄子们,与他们共进晚餐、共度良辰美景。
这个消息传来,举国上下都震动了。
那些金榜题名的考生们自不用说,激动、狂喜、和骄傲淹没了他们,一个个笑逐颜开,喜气洋洋。就连普通的与这场殿试无关的老百姓们也激动不已。为什么?因为这种盛举在南椰国历史上可谓是前所未有。不论身份背景,不论家世权势,只要凭真才实学金榜题名,那么就能跃入龙门,从此改头换面。被皇帝亲自接见,进入那富丽堂皇的宫殿享受晚餐,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激动的光宗耀祖的喜事啊!因此,百姓们激动起来。他们看到了一条能通往光明的未来、能为他们改变命运的康庄大道。几乎是数日之间,南椰国便掀起了一股办学的热潮,百姓们以前所未有的热情重视起教育自己的后代。
这一天,毓政殿前的侍卫突然间增加了许多,在庄严肃穆中平添一番紧张的气氛。上榜进士们身着崭新光鲜的衣袍,半垂着首,在吴公公的引领下,鱼贯进入大殿。
大殿正前方的主位上,端坐着南椰国最高的掌权人……南椰国皇帝容栖岳。此刻,容栖岳的心情既使是用激动和欣喜两词也难以形容。耳边,又回响起姬无心曾对他说过的话:“皇上伯伯,你如果要建立自己的势力,消除外戚或者老臣掌控朝局的隐忧,那么,举办科举是最好的方法。所有参加考试并被录取的考生,都被称为天子门生。皇上伯伯,你是天子,而他们,都是你的门生。想想看,将来他们都是你站在你这边的臣子,那么,还用担心那些隐忧吗?”
容栖岳心中感慨:无心啊,你总是比朕看得远,看得透。南椰国少了你,不知会是多大的损失。所以,不要怪朕私自决定立你为波儿的皇后,因为只有这样,朕才能留住你。
正出神间,耳听吴公公禀道:“皇上,此次殿试前十名均已到齐,请皇上示下。”
“哦……”收回心神,容栖岳迅速地扫了一眼台下的十人,目光在为首的三名少年间流转了一圈,最后停驻在最中间的那名少年身上。
一直以来,以为用兰花形容女人是常见的,却没想到,将这种优雅而神秘的花用来形容眼前的这名少年,也会如此贴切。虽然少年身上的穿着并不十分出色,但是他的气质纯净儒雅,就这样微垂着头站在阶下,他浑身上下也散发出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隽永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