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那杨容也跟着劝。姬无心推辞不过,只得端起杯来。
杯子一靠近嘴边,便闻到一股醉人的芬芳。
这酒,还没有喝,只闻一闻便醉了。
“无心啊,再过两年,你便长大了。是男人,哪个不会喝酒?哈哈……”容栖岳看见姬无心小心翼翼啜了一小口酒,被酒辣得吐舌头的模样,不禁内心充满了慈爱。
“皇上伯伯,这酒怎么这么辣?”姬无心咋舌道。
“十五年的陈酿,当然辣啦。”容栖岳兴致勃勃地轻嗫了一口,笑道,“无心,你不懂。这酒啊,初时品起来辣,但是当你会喝了,便越喝越香。”
容栖岳握着杯子,目光穿过姬无心的脸,悠远而惆怅,想起了难以忘怀的往事,缓缓说道:“这青梅酒,还是你外公教朕酿的呢。”
“姚太傅?”孟修文一脸激动。
“是啊,正是爱卿的恩师。”容栖岳看了看姬无心,又是欣慰又是婉惜地说道,“朕要感谢他生出无心这么一个好外孙来。唉,这些年来,朕一直希望他能回来帮朕一把,只是可惜……”
孟修文说道:“恩师一向心系江山社稷,一再拒绝皇上的请求,想必也是有自己的苦衷。”
“嗯,朕也是这么想。”容栖岳点头叹道,“只是朕却越来越想念他,真希望他仍能经常陪朕下棋品茶,谈古论今。”
姬无心心中一动,说道:“是啊,别说是皇上伯伯,就是无心也很想念外公呢。唉,这些年来,无心连外公一面都没有见到,更别说是尽尽孝道了。”
容栖岳沉吟半晌,看着姬无心,眼底闪过一抹光亮:“无心啊,有空去看看你外公吧。”
姬无心微微一笑:“好的。”
“这个……顺便请他来皇宫住几天。”容栖岳说道,“就告诉他朕很想他,希望他也不要忘记多多关心咱们南椰国的国事。”
“好的,皇上伯伯的心意无心一定会给外公带到。”
“那就好,来,大家把杯里的酒都干了,今天不醉不归!”
“谢皇上!”
明月高悬。
吴公公一手挑着灯笼,一手扶着姬无心,边走边问:“姬大人,你没事吧?”
“没……没事。”酒气涌了上来,姬无心打了个酒嗝,醉眼迷蒙,一把推开吴公公,说道,“我……我才没醉!”
“没醉就好,没醉就好。”吴公公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对姬无心却一点也不敢大意,再次上前,伸手搀扶姬无心。
姬无心一把挥开他的手,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叫道:“不……不用扶我,我真的没醉!”
吴公公有些头痛。
没想到平时一向自持稳重的姬无心,醉酒后也有任性的一面。姬无心是皇上最宠爱的臣子,若有什么闪失,作为奴才,他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正自为难着,忽见宫门已出现在眼前。宫门口,停着姬无心的马车。马车边,那个黑发碧眼的少年已朝这边望了过来。
吴公公轻吁了一口气。
他认得那少年,他叫岳乘风,终日跟随在姬无心身边,对姬无心忠心耿耿,有他在,估计姬无心能安全到家了。
吴公公有些不解,皇上赐了座宫里的寝殿给姬无心居住,这对外臣来说是莫大的恩宠,可是姬无心却坚决不接受,坚持要住到宫外。唉,也不知姬大人是怎么想的。
正想着,岳乘风已如风般地冲到了眼前。
“啊,是……是乘风吗?你……你这么快就来接我了?啊……”姬无心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岳乘风拦腰打横抱起。
吴公公吃惊地张大嘴,刚想说的话突然就消失在嘴边了。
他没有忽略少年眼底闪过的一抹愠怒,望向他时眼中闪现的那丝冷意。
“乘风,你……你生气了?呵呵……别气了,你的眉头皱得这么紧……难,难看死了……”姬无心伸出手,吃吃笑着,抚平岳乘风紧皱的眉头。
岳乘风神色稍缓。
他抱着姬无心,也不和身后的吴公公打招呼,大踏步地朝马车走去。
清脆的马蹄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清晰,马车轻轻地摇晃着,好似一个摇篮。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姬无心只觉得头脑昏沉,迷迷糊糊地只想睡觉。
恍惚中,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惯性,她的额头撞到了马车壁上。
“到了吗?”她抚着被撞疼地额头,迷糊地问道。
奇怪,宫里到居所的距离怎么突然间变短了呢?
寂静中,传来几声“咝咝”的破空声响,接下来,“乒乒乓乓”的刀剑撞击声响起来。
车门啪地一声被人从外击开,碎木块被击得四处分散。一柄阴森寒冷的剑象条毒蛇一般游进车厢,朝姬无心迎面刺来。
“铛……”火星四射。
血红色的匕首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诡异地出现,成功地阻拦住了那柄寒冷的剑。
“啊!”惨叫声中,一只手臂飞向半空,啪地一声又落在车厢门边,数点鲜血象红梅一样在半空开放。
姬无心的酒被吓醒了一半。
天,她……她居然又遇到刺客了!
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
自从她将靖王赶下台后,大大小小的刺杀遇到过十几次,但因为有武功深不可测的岳乘风保护,每次她都有惊无险,安然无恙。
这次,她相信也会如此。
因此,压抑着对血腥味的反胃感,姬无心冷静地观察着自己所处的境地。
月光照在青石板地面上,反射出一层惨白的光芒。马车门已被完全毁坏,因此目光穿过门洞,姬无心能很清楚地看清楚马车前伫立着的三条黑影,黑巾蒙面,体格健硕,手握着闪着寒光的长剑,散发着骇人的杀气。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四具尸体,还有一个正是那个断手的黑衣人,蜷缩在马车前,捂着断臂正痛苦地低嚎着。
岳乘风站在车前,静静地与面前的三人对峙,血红的匕首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而妖艳的光。
很显然,这一批杀手是有严格的分工和组织的,与前面几次派来的乌合之众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他们在岳乘风面前,仍然显得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