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太尖锐了太刻薄,陆鸣霄的脸“刷”地一下就涨红了。
见他尴尬窘迫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姬无心不由心中一软,对曲歌叱道:“曲歌,胡说些什么呢?”
“心儿,我说的是真心话。”曲歌却一脸正色,“我和乘风都有能力保护你。可是他呢?别说无法保护你,就是他自个都很难照顾好自个。你看他这一身破烂衣服,活象个乞丐似的,跟在你身边,不是丢你的人吗?”
“你……你以貌取人!”陆鸣霄不服气地说,“你以为长得好看就有用啊?你怎么知道我照顾不了自个,保护不了别人?”
曲歌冷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理睬他,好似他是一个说大话的孩子。
曲歌这种不屑的态度令陆鸣霄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陆鸣霄知道,自己一向是淡然地,甚至是超然地面对着身边发生的一切。别人夸他也好,贬他也好,都不会影响到他的情绪。可是,曲歌的话,却令他从心底徒生出一丝不快。除了不快,更多是的不服气。
“你不相信吗?”声音突然增大了,他挺直了腰杆,说道,“那你们就让我跟你们一起走,到时,你们就自然会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是要去找那种热汤泉吧?那就更加要带上我了。也许,我能帮上你们不少忙。”
姬无心心中一动。
确实,有这个了解西岷国国土的睿王同行,兼做向导,也许能事半功倍。
陆鸣霄见姬无心面露犹豫,知道她心中已经松动,于是再接再励地劝说:“我一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真的,让我和你们同行吧。”
雷大有焦急地阻止:“不行,殿下,此举万万不可!臣等有皇命在身,必须护送殿下回京城,请殿下莫要难为臣等!”
陆鸣霄微眯着眼,瞅了眼雷大有,面带愧色:“雷将军,麻烦你回去和父皇说声,就说我还有事,暂时不回京城了。”
“殿下,恕臣等实难从命!”雷大有率众玄衣铁卫跪在地上,同声答道。
陆鸣霄急了:“父皇招本王回去,无非是想让本王陪他一起吟诗作对,下棋品茶,根本就没什么急事。雷将军,你将此事禀报父皇,本王相信父皇一定会准许本王此行的。”
“这……”雷大有语塞。
陆鸣霄有一点是说对了。西岷国当今的国主陆腾翔一共生有八个儿子,五个公主,可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六皇子陆鸣霄。原因是这陆鸣霄不但是陆腾翔最宠爱的柔妃所生,而且他从小性情温和,谦逊有礼,又博闻强记,才华横溢,更难得的是,他有一颗忧国忧民的正直的心,对皇权帝位却又无丝毫野心和贪婪。
陆腾翔常常感叹,自己这些儿女中,只有和陆鸣霄在一起时,才能感受到真正的轻松和快乐,享受到一份难得的父子亲情。也正因此,陆鸣霄便成为陆腾翔身边不可缺少的人。
此次陆鸣霄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私自离京,令陆腾翔十分震怒,但更多的却是担心和挂念。雷大有离京之前,陆腾翔亲自召见雷大有,千叮万嘱,命他务必将睿王找到,毫发无损地护送回京城。
然而,此时,睿王殿下的人他是找到了,却带不回京城面圣,完成不了皇帝的命令,这让他还有脸回去吗?
想到这里,雷大有只得硬着头皮再次苦劝:“殿下,这些天来,皇上对你十分惦念,日日担心,就怕殿下在外有什么闪失。臣离京之前,也曾立下军令状,若带不回殿下,臣等甘愿不要这条贱命!”
陆鸣霄笑了:“雷将军,父皇最是仁慈宽厚,怎会这样对你?别再在我面前上演苦情剧了,本王可不上你的当。”
“殿下……”
“好了,本王不想多说了。你就照本王说的向父皇复旨吧。”
于是,这一天,姬无心原本的一行三人,变成了一行四人。
姬无心想到将来路上可能需要陆鸣霄的帮助,因此对陆鸣霄同行一事并无多大意见。可是,曲歌对陆鸣霄的抵触情绪却十分明显,就连对人对事一向漠不关心的岳乘风对新加入这样一个伙伴也显得十分不满和排斥。
一路上,曲歌对陆鸣霄冷嘲热讽,挖苦挤兑。岳乘风对他,就象对着一块木头一般不闻不问。只有姬无心,象对待一个平常人一样对待他。既不因他是皇子而特殊照顾,也不应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而心存鄙视。于是,陆鸣霄越发变得和姬无心亲近,有什么话总喜欢找她聊聊。这样一来,曲歌和岳乘风便更加生气。
姬无心有时暗想,也多亏陆鸣霄心理素质超强,面对一冷一怒两张脸,居然也能神情自若谈笑风生。相处了几日,姬无心发现,陆鸣霄是个十分随意的人,对自己的生活一点也不讲究。虽然他贵为皇子,对生活条件却一点也不挑剔,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甚至是又冷又硬的馍馍,他都能吃得津津不味。而且,他也没有什么架子,待人亲切有礼不说,而且特别能适应环境。尤其是他不修边幅的随性,有时连姬无心都感到不可思议。
“你难道没有新衣服了吗?”姬无心瞅着他身上那件又破又烂的衣袍,不明白他为何从见到雷大有时起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换下来。
他是皇子,应该不会这么拮据吧?
想到他的经济实力,姬无心这才发觉,她借给陆鸣霄的一千两银子,他似乎仍没有还。
“啊!”陆鸣霄低头扫了一眼全身,这才恍然,答道,“我忘了换衣服了。”
姬无心好笑地摇头:“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原来皇子也可以这般懒散和邋遢。”
陆鸣霄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你不喜欢的话,我待会将它换掉。”
晚上,他们到达一个名叫齐云岭的小镇里。这座小镇座落在云山的半山腰上,山脚下是被当地居民开恳出来的一块块良田。镇子不大,总共不过千来户人家,一条长长的石板路贯穿了整个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