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一听大喜过望,立刻有了精神,急忙叫道:“快备轿子,我这就去见娘娘。”李纨凤姐忙去备车轿,贾母想了想,对鸳鸯说道:“鸳鸯,去开了箱子把那两对锡兰国的红蓝宝石拿出来,用金镶沉香木盒子装好。”鸳鸯忙去按贾母的话找出来包好,贾母看着那鸽子蛋大小的两颗宝石,摇头叹息道:“这是当年我爷爷出使外洋里重金买下的,如今再难找到这样匀净通透又这么大的宝石了。我原想留着给两个玉儿成亲用的,如今看来是用不上了。”鸳鸯不敢言语,只能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一时车轿齐备,贾母上了轿催着人快快赶往宫门,等她们到了宫门时才午正初刻,那守宫门的侍卫横眉怒目的,哪里有放行的意思,拿着长戟便将贾母的轿子赶出好远。贾母敢怒不敢言,只得远远的等着,看着天交未时之时宫门侍卫换班,鸳鸯才看到贾琏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忙向轿内说道:“老太太,琏二爷到了。”
贾母自来也没受此轻慢,只气道:“叫他滚过来。”鸳鸯忙打发一个小子去请贾琏,贾琏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道:“老太太息怒,孙子打点的是这一班侍卫,这会子能进了。”
贾母这才和缓了脸色,嗯了一声,贾琏忙让小厮们抬着轿子往宫门走,到了宫门下了轿,鸳鸯扶着贾母,主仆二人向深宫走去。不多远处有辆乌篷小车候在夹道处。一个细眉细眼的小太监跑前引着贾母上了车,飞快的往凤藻宫走去。
元春只知道家里有急事求见,却不知到底出了何事,正坐立不安的盼着,总算是将贾母盼来,祖孙两个来不及寒暄,元春便急急问道:“老祖母,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太太如何没来?”
贾母哭道:“娘娘救命呀,你太太让人拿了,正关在宗正寺里。她可是你的亲娘呀,娘娘一定要救救她。”
元春吓得一个趔趄,多亏抱琴眼疾手快,才将她稳稳的扶住。“老太太,您说的可是真的,太太犯什么事,竟然让宗正寺拿了?”元春强自稳住心神,急急问道。
因时间紧,贾母也不能细说,只将那重要的事情说了一回,元春听了顿足哭道:“太太这是怎么了,便是心里不满,也不能带出幌子来,如今谁不知那林妹妹是皇后心尖上的人,这可怎么去救呀!”
贾母哭道:“我苦劝多次,你太太就是不听,如今惹下这等泼天大祸……可是她到底是贾家的媳妇,贾家可丢不起这个人呀,娘娘,您去求求皇后娘娘,只要判你太太罪,怎么罚都使得,我朝不是能以银赎罪么,凭罚多少我们都认,只是求娘娘保全了娘娘和这一大家子的脸面。
元春哭道:“老太太,我的事情您也不是不知道,我虽然有个贵妃的名份,可是还不如个受宠的妃子有脸面,如今可让我怎么办呢?”
贾母一头哭一头取出那金镶沉香木盒递给元春道:“这两颗宝石也能值上十几万两银子,娘娘拿去献于皇后娘娘,求她放过你太太吧,太子素来孝顺,只要娘娘开口,太子一定会从轻发落的。”
元春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只见宝光四射,定了定神才看清那红蓝宝石的模样,元春心中暗道:“竟有这样好的东西,也不早些给我,若是早年给了我,我但凡走些门路,也不会被皇上冷落多年。”想归想,可元春在宫中多年,早就练就了不露声色的本领,仍是哭道:“老太太,您有所不知,这皇后娘娘并非爱财之人,纵有宝石也难打动于她,若是惹恼了她,只怕再没转圜之地。”
贾母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元春定定神道:“不过皇后娘娘酷爱绣品,我还记得有一回听谁说起过,皇后娘娘叹息慧纹难得,便以她皇后之尊,也不能得上一两件。我们若是送上两件慧纹,只怕还好说话些。”
贾母心中暗叹,无奈说道:“这慧纹我倒还有两件,只那是大东西,带进来极不方便的,便没拿,娘娘既说是要用,那便想法子送进来吧。”
元春点了点头,将那金镶沉香木盒盖好,也不还于贾母,只随手放到自己的袖中,贾母看了只能暗暗摇头,这皇宫,果然是最黑心的地方,再再没有一丝的真情。
元春收好宝石,复又皱眉道:“老太太,如今最得宠的是丽妃,若是能请丽妃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再加上皇后娘娘的吩咐,太太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贾母忙道:“可我们府里与丽妃家并无交情,可如何求她?”
元春淡淡道:“上一回丽妃倒是和我说起过,她有个同胞弟弟,今年已经十八了,正想娶房妻室,若是我们府里能和丽妃家攀上亲事,丽妃还能不出力么?”
贾母听了这话皱眉道:“可是如今家里也没有合适的姑娘,再者我听说那丽妃的弟弟可是个傻子,这岂不是白白害了你妹妹们的终身。”
元春有些气急,恼道:“若他不傻,这亲事还能轮到咱们家么,有的是想和他们家攀亲家的。丽妃那弟弟就是因为傻,所以才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姑娘,这事可是丽妃最大的心病,她只这一个兄弟,若是咱们家同她家结了亲,丽妃如何能不感激我们家的。我想着三妹妹四妹妹都还太小,可二妹妹已经十四了,倒是可以定下亲事,等明年及笄了便能成亲,如此一来丽妃是必定要帮忙的。”
贾母想了想,咬牙道:“好,这事我回去就办,二丫头性子软,又听话,想来没有问题。”
元春幽幽叹息了一声,轻道:“其实原也不必这样麻烦的,有道是民不举官不究,只要说服林妹妹,让她不告太太,便什么事都没了。何苦要费这些事情。”
贾母听了这话,心头一颤,经历了昨日之事,她实在是没有把握再去拿捏着黛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