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爷道:“哦?你怎么把那钗子给送出去了,那是我娘传下来的。”
忠顺王妃忙道:“当日也不曾事先备下表礼,皇后又极看重林丫头,东平南安两府送的表礼都极贵重,妾身也不能弱了我们忠顺王府的气势,便将那紫晶凤头点钻钗送给她了。”
忠顺王点了点头,忽然心念一动,说道:“王妃,明儿你就带着聘礼去下聘,就说那紫晶凤头点钻钗是我们王府的信物,林丫头既然收下了,便是同意了这桩婚事。”
忠顺王妃迟疑道:“可是王爷,那钗子是当日送她的表礼,并不曾说过是信物的。这样不妥吧?”
忠顺王冷冷一笑:“有什么不妥,难道我们的晟儿还配不上她么?”
忠顺王妃忙道:“可是太子……”
忠顺王声音愈冷:“过了明春,咱们的晟儿便是太子。”
忠顺王妃急道:“那何苦要这会儿去提亲,岂不是自找麻烦?”
忠顺王得意道:“有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就是要让太子心里不安生,再者你也说那林丫头是个好的,既然她是好的,便要给我们晟儿。对了,你安排晟儿见一见那林丫头,若是晟儿也动了心,便是再好不过的。如今晟儿也大了,竟连个陪房丫头都不肯收,我周家的血脉还要靠他来延续呢。”
忠顺王妃想想丈夫的话也有些道理,便说道:“王爷,您看这样可行,我先想法子让晟儿见这林郡主一面,若是晟儿看中了,咱们便去提亲,若是没看中,便算了吧,如今大事要紧,最好不节外生枝。”
忠顺王点了点头道:“也好,这事你看着快些办了吧。”
夫妻两人刚商议完,便听丫环来报,说是东平王妃到访。忠顺王讥诮一笑道:“她这是坐不住了,王妃,她上次回了亲事,你也不用太理她们,还真当自己高人一等了。你招呼她,我去看晟儿。”
忠顺王妃忙应了,对镜照了照,见妆容完好衣裳鲜亮,这才迎了出去。东平王妃一见忠顺王妃便笑道:“好几日没来看望妹妹,妹妹可还好?”
忠顺王妃淡笑道:“姐姐新和皇上做了亲家,自然是极忙的,妹妹也没好意思上门去打扰姐姐,倒要姐姐贵足踏贱地,真真是我们的不是了。”
东平王妃顿觉得心中尴尬,忙说道:“妹妹可别这么说,那是皇上下的旨意,我们便是不情愿也得接着,早知道有这圣旨,当日还不如答应了妹妹的求亲,到底晟儿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心里也亲近。”
这话暗暗将周晟抬得比三皇子水泠还高,忠顺王妃听着心里舒坦,面上的笑容也亲热了几分,只挽着忠顺王妃的手道:“唉,是我们晟儿没有福气。姐姐,到屋里用茶吧。”
东平王妃笑道:“正要讨妹妹的好茶吃。”两个人走进屋子,丫环们上了茶便下去了,东平王妃笑问道:“妹妹可听说了,今儿新封了一位郡主。”
忠顺王妃笑道:“刚才听我们王爷说了,说起来这林姑娘果然是个好的,还那么小,便有胆有识临危不乱的,从大火里救出七皇子,竟是皇家的大恩人了。莫说是封郡主,便是封公主也是该的。”
东平王妃没想到忠顺王妃竟然如此推崇林黛玉,打好的腹稿倒不好说了,只得笑道:“可不是呢,可惜我没生个儿子,若生了儿子,真该将这林郡主聘到我们王府来。”
忠顺王妃虚虚笑道:“林郡主如今还小呢,还没及笄,身上又有孝,如何就能谈婚论嫁了。”
东平王妃点头道:“妹妹说的也是,只是看着她可人疼,倒把这一层给忘记了。”听着忠顺王妃极为推崇那林黛玉,东平王妃倒不好说什么了,只闲谈了几句便告辞而去。忠顺王妃看着东平王妃的背影,冷冷一笑。
东平王妃到底不甘心,便又去了南安王府。南安太妃尚在,东平王妃便先去拜见,说起来南安太妃还是东平王妃的远房姨妈,还算有点子香火情,南安太妃笑着说道:“玉凤呀,你好久没来看我了,听说馨儿这丫头许了三皇子,给你道喜啦。”
东平王妃忙笑道:“姨妈,不就是忙着这事,才没来给您老人家请安的,馨儿如今有了人家,也不好再带她出来,等她出了门子以后再来给您请安吧。”
南安太妃呵呵笑道:“好,可真快呀,当年你成亲的样子还在我眼前,如今你的女儿也要嫁人了。”
东平王妃抹了抹眼睛说道:“是呀,真快,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馨儿要离开我嫁人了。”
南安太妃拍着东平王妃的手道:“都有这么一遭儿,玉凤呀,我老了,总也不爱出门,难得你来看我,便同我说说外面有什么新鲜事儿吧!”
东平王妃扶着南安太妃坐下来笑道:“可不是有件新鲜事儿么,今儿皇上新封了一位郡主。”
南安太妃笑道:“哦,是哪家王府又添了小闺女,我竟不曾听说呢。”
东平王妃轻哼了一声道:“哪里是王府里添了小闺女,不过是一个没落官员家的丫头,用狐媚子手段迷住太子,皇上皇后还不是什么都由着太子的,便封了她做郡主,还是正二品。”
南安太妃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沉声道:“越发没有规矩了,既不是王府里的女孩儿,如何能封郡主的。”
东平王妃忙道:“正是呢,这个丫头我也见过的,可没规矩了,她还没有封郡主的时候见到我,竟然连拜也不拜的,这都是仗着太子迷恋她。皇后为了她,竟然当众给命妇们难看。”
南安太妃将手中的寿星楠木拐在地上重重一顿生气的大声说道:“真真是无法无天了,等过年的时候我一定要给那丫头一些颜色,让她知道什么是长幼尊卑。”
“这是那个不懂事的惹太妃生气?还是媳妇儿来迟了让太妃不高兴?”随着一个爽利的声音,一个身披绛紫闪缎蓝狐皮披风,头戴嵌红宝石貂皮风帽的中年妇人快步走了进来,她一面解着身上的披风一面囔了起来。这妇人正是南安王妃,她是将门之外,自有一翻飒爽的风姿,与时下一般的贵妇不同。婢女接住南安王妃解下来的绛紫闪缎蓝狐皮披风,露出里面一身烟霞红提花出风毛长褙子,下面系一条杏色五彩缂丝马面裙,南安太妃看了笑道:“你嫂子的病可好些了?”原来南安王妃之嫂生病,她才探病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