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妃四下一看,却没看到采琴,便沉声叫道:“采琴人呢?”
小宫女们也四下看看,惊奇道:“刚才她还在这里,怎么一会儿工夫便不见了?”
陈妃冷声道:“这采琴果然有问题,你们快去将她找到绑起来,明天一早就送她到慎刑司去。”小宫女们忙跑去寻找采琴。陈妃坐到元春的床头,看着元春面上一片死气,哀声道:“姐姐,你真的会这样不小心么,妹妹不相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容易有个小皇子,你怎么就不保住她呢,你落了势,还能有谁去救老太太,难道贾家真的就要这么灭亡了么,姐姐,你甘心么?如今皇上独宠皇后一人,数月来没有招幸过任何一个妃嫔,此后不会再有妃子能有身孕了,原想着你的皇儿生下来,我们姐妹还能有个依靠,将来也不会太凄凉,可是你怎么就这样不小心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姐姐,你快告诉我呀!”
任陈妃说什么,元春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陈妃将发抖的手指放到元春的鼻下,还有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气息,陈妃便抓着元春的手道:“姐姐,你快醒来吧。你是贵妃,除了皇后宫里便以你为尊,纵然没了孩子,你的份位还在的……”
药僮煎好了药送了进来,陈妃见元春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只得命人将她扶起来靠在引枕上,撬开了牙关往里灌,费了好一阵子的工夫,才将大半的药汁灌了进去。许是灌药时有些呛着了,元春喉头咯咯响了两声,竟然缓缓张开眼睛醒了过来。
看到陈妃,元春的眼中涌出泪水,她哭道:“好妹妹,你能来看我,不枉我们好了一场。”
陈妃忙道:“姐姐别这么说,你要好生保养身子,快些好起来才行。”
元春无力的摇了摇头,凌乱的头发散乱的垂了下来,她靠着引枕无力的说道:“妹妹,我有话同你说,让她们都下去。”
陈妃遣退了所有的宫女,元春一把抓着她的手无力道:“妹妹,是采琴害了我,我不中用了,我求你一定要除了采琴为我的皇儿报仇。”
陈妃急道:“姐姐,先别说这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说你滥服补药呢,你一直是很小心的。”
元春摇了摇头苦笑道:“妹妹,我不行了,如今我把什么都告诉你。皇商薛家有一种密药,服下之后只要与男子交合便能怀上身孕,我就是服了那药才有的身孕,谁知她们为了逼我将那薛宝钗弄进宫,竟然在药里做了手脚,我若是不服下解药,不等临盆便会死去。我答应薛家,将薛宝钗弄进宫来,她们才给了我解药,谁知采琴那个贱人竟然将药调换了,我才会落到这般田地,好妹妹,我求求你,求你帮我杀了采琴,为我皇儿索命。”
陈妃惊呆了,她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元春又道:“妹妹,你知道为何众宫妃少有所出,而皇后却能一个儿子接着一个儿子的生,她便是吃了那种药。”
陈妃不解道:“若是薛家对皇后有如此大用,她们为何不直接求皇后,反来求姐姐你做什么,说到底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她想要谁进来还不简单?下道旨意就行了,连选秀都可以免去。有这样便捷的路子不走,反要绕路,真让人想不明白!”
元春楞住了,好半晌才哭道:“我上当了,太太也上当了,薛家贱人好深的心计,我恨,我好恨……”元春双眼暴起牙齿咬得咯咯直向,狰狞的面目极为吓人。吓得陈妃退了好几步,颤声道:“姐姐,姐姐……”
元春的身子无力的滑了下来,眼泪打湿了半个枕头,陈妃忙道:“姐姐要保重呀,您养好了身子才能报仇雪恨!”
元春剧烈的喘息着,她瞪大眼睛道:“你说得对,我不能死,我要报仇!”
陈妃听到元春的声音有了一点力气,便走上前扶着元春躺好,又给她盖好被子,低声道:“姐姐,妹妹有一计,但是要姐姐将身子养好了,这计才能有用。”
元春眼中闪过精光,她喘息着低声道:“好,我听你的。”
陈妃在元春耳旁低语了一阵子,元春瞪大眼睛看着陈妃,好似不认识她一般。陈妃咬牙低声道:“这是宫里女人的宿命,就算她是皇后,也不能独占皇上。姐姐,除了皇后,就属你的份位最高,没了她……”
元春双眼精光直闪,忙道:“好,妹妹,我全听你的。”
昏暗的灯光下,两个死到临头却不自知的妃子开始计划起一个大阴谋。
天色未明,元春小产的消息便在宫里传了个遍,一时间众妃嫔们心中五味杂陈,有人触景伤情,有人兴灾乐祸,可是除了陈妃,竟然没有一个人去凤藻宫探视。大家都早早的到坤宁宫里给皇后请安去了。自从皇上夜夜留宿坤宁宫,众妃嫔们请安的时间便越来越早了,在这寒冷的大冬天里,常常是天色还昏黑的时候,便有妃子守在坤宁宫外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全是为了见上皇帝一面,人人都精心的装扮自己,就是想让皇上想起后宫里还有美丽的她们。
夜里经凤藻宫一事,皇上皇后都走了困,到了四更天才合眼睡了一阵子,睡不上一个更次,皇上便得起身准备上朝了。皇后也要起身伺候皇上,皇上却将她按倒在床上,关切的说道:“心儿,你不用管我,有小路子伺候更衣,你再睡一阵子。”
皇后摇头笑道:“睡不成的,外面那些妃子们定然是早就到了。”
皇上皱眉道:“越发不象话了,竟一天比一天早。”
皇后无奈笑道:“只要你在我这里歇着,她们就会每日早早过来,还不是盼着您瞧她们一眼。”
皇上摇摇头道:“这样不成,心儿你只管睡着,我去打发她们。”皇后确实也困得厉害,便点了点头,又躺下合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