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面上一红,刚才他也试出来黛玉的腿骨并没有伤到,想来只是皮外伤而已。便低声道:“我这就去喊她们。”
兰心竹影雪雁春纤原是在书楼外候着,可是水溶刚才遣退了她们,不过这四人也没走远,只是退到院门外的。水溶出门高声一喊,她们便跑了进来,一听说黛玉受伤了,兰心竹影冲进书房赶紧给黛玉检查,见没有伤筋动骨,只是左膝盖上有一片瘀青,在雪白的皮肤上越发显得触目惊心。兰心竹影也没有随身带着伤药,这书楼里也不是疗伤的地方,竹影正要将黛玉背起来,却见雪雁春纤领着四个嬷嬷抬着一乘软轿走了进来,兰心点头道:“还是坐软轿舒服些。”
雪雁已经知道黛玉的伤并无大碍,便笑道:“还是世子爷心细,想着姑娘行动不遍,命我们传了软轿过来,姑娘,日后再不能不让我们跟着,瞧瞧我们不在您身边才这么一会儿,您便将自己摔伤了,可让我们心里怎么过得去?”
黛玉嘟起嘴嗔道:“人家都摔着了雪雁你还排暄我!”
水溶笑道:“小师妹还是不让人的。”
黛玉想起来水溶却找药之事,便支起身子眨着眼睛问道:“溶师兄,你找到什么灵药了,有多灵呀,能治好大师伯伯么?”
水溶见黛玉如此问,便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了,只笑道:“这药一定能治好弘光大师的,小师妹你尽管放心吧,等我见过皇上和姨妈,便去送药。小师妹你好好养伤,等你的伤好了,弘光大师便也能全好了,到时候你才去看他便行了。”
黛玉点头道:“嗯,溶师兄说的极是,我的伤也不重,两三天便能好的,等好了就去拜见大师。”
黛玉在书楼里摔伤的消息立刻传遍整个林府,除过不在家的林义,其他的人都往书楼跑,慧云正打理家事,听说黛玉摔伤了,忙忙赶了过来,见黛玉斜倚着玉色提花软缎美人靠,腿上盖着一幅天青流云缎被,慧云忙掀起被子察看,见黛玉只是擦伤膝盖,其他被没有什么伤处,才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道:“吓死我了,好好儿怎么摔着了?”
水溶忙歉意的说道:“都是我不好,刚才若不是我叫门,小师妹也不能摔伤的。”
黛玉急忙摇头道:“不关溶师兄的事,是玉儿坐太久腿麻了。”
慧云如何能去怪水溶的,只笑道:“玉儿,以后再不许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的,这样可不好。”
林府的上下人等全都涌了到书楼外的院子里,雪雁春纤兰心竹影被大家伙儿拉着问,好不容易说清楚了,知道黛玉只是擦伤并无大碍,阖府的人才松了口气。大家在书楼外问候过黛玉才四散开去。
大家将黛玉抬回自己的屋子,给她膝盖上抹了药,又换了一身衣裳,正要扶着黛玉到床上歇一歇,黛玉却摇头道:“我不要睡着,溶师兄还在外面,我要细细问他。”
兰心竹影只得将黛玉抬到前面花厅,慧云正同水溶说话,见黛玉被抬进来,便笑道:“玉儿怎么不好好歇着?”
黛玉笑道:“想问问溶师兄那灵药的事情。”
水溶笑道:“这事说起来倒是有趣的紧,说与小师妹解闷也是好的。”
兰心在椅子上铺好软狐皮褥子,扶着黛玉小心的坐下,竹影沏了好茶送上来,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站在黛玉身边,六只眼睛盯着水溶,只等着他开讲。
见黛玉如此专注,水溶开心的笑笑,便娓娓讲了起来。这一讲便计了小半个时辰,听得黛玉不时惊呼,直想自己也能亲历该多好。
水溶讲得口干舌燥,正端着茶水润喉,忽听一个略带酸意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溶弟何时回来的,怎么竟连个信都不送给我们?”
水溶抬头一看,只见水沏站在花厅外沉着脸,一双眼睛里的酸意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忙迎出来道:“堂兄,我刚刚回到京城。你用雷霆手段查抄贾家,做得极漂亮,我都听说了。”
水沏细细看着水溶,见他眼下微微发青,面颊也瘦了许多,虽然神情兴奋却也难掩疲倦之色,水沏心中轻轻叹了一声,软了声音按着水溶的肩膀说道:“溶弟,你辛苦了,先回家洗一洗好好休息,有什么都等明天再说。”
黛玉看到水沏站在花厅外同水溶说话,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便不高兴的叫道:“沏哥哥,你同溶师兄有什么话不能进来说呢?”
水溶听到黛玉的称呼,心里一沉抬眼瞪着水沏低声道:“你不君子!”
水沏并不觉得自己不君子,可是现在不是同水溶辩解的时候,他只低声道:“这事等回去再说,小师妹在里面,别让她等急了。”
进了花厅水沏才发现黛玉坐在椅上,腿上还盖了被子,便紧张的上前问道:“小师妹,你的腿怎么了?”
黛玉不好意思的笑道:“刚才脚麻了不小心摔了一下。”
水沏心疼的轻抚锦被道:“还疼么?我这就给你传太医。”
黛玉轻笑道:“只是擦伤了,又不曾伤筋动骨的,哪里就要太医来看的。沏哥哥,你这会儿过来,有要事么?”黛玉知道水沏这几日都在忙贾家的案子,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够用,这会儿过来定然是有事的。
水沏笑道:“我是来找你的,有几件东西没有查清出处,原想让看一看是否是林家之物,不过你的腿既然受了伤,便改日吧。”
水溶站在花厅外看着水沏同黛玉笑语融融,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原本他和水沏是在同一起跑线上,可是出了一回门,回来就全都变了。水沏正暗自伤感,却见黛玉抬起头对他笑道:“溶师兄,怎么站在外面,快进来呀!”
水溶看到黛玉的笑颜,心里没由来的一暖,大步走到黛玉身边,扶着黛玉坐的椅子笑道:“小师妹可是还没听够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