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猛回头瞪大眼睛惊道:“你说什么?”
那宫女忙靠近丽嫔身边,在她耳旁低语几句,丽嫔听得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她一把抓住宫女的手道:“你说的可是实情?”
宫女忙点头道:“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丽嫔恨声道:“好个贾贵妃,竟然如此欺我。哼,我们走!”
两个宫女不知道丽嫔要往何处去,两人对视了一眼,苦着脸垂下头来跟上丽嫔,就在两个宫女想着如何劝解丽嫔,让她不与贾贵妃正面冲突之时,却发现丽嫔并未往凤藻宫,而是往坤宁宫去了。
丽嫔求见,皇后看了皇上一眼,揶揄道:“皇上又给妾身做人情了不成?”
皇上哈哈笑道:“这个丽嫔倒是个不怕事能闹腾的,让她出来与那贾元春闹一闹,还能给我们添点相生儿。”
皇后白了皇上一眼,皇上哈哈大笑,将皇后拉到自己身边揽着她坐好,对下面吩咐道:“叫丽嫔进来吧。”
皇后回头看着皇上嗔道:“天哥,你越来越为老不尊了……”
皇上在皇后面颊偷了个香,得意的笑道:“偏就对你一个不规矩!”
丽嫔上殿,见帝后二人如胶似漆的粘在一起,皇后脸飞红霞,看着光彩照人比先时润泽不知多少。丽嫔心中酸的如同打翻了了陈年老醋坛,又苦又涩。可还得强打起恭顺的笑脸,向上跪倒伏地道:“嫔妾叩谢皇上皇后娘娘天恩。”
皇上轻嗯了一声,皇后淡笑道:“丽嫔妹妹起来吧。”
丽嫔站起身来,一双勾魂的俏眼儿飞向皇上,半是委屈半是勾引的说道:“皇上,嫔妾真的知错了。”
皇上嗯了一声,看也不看丽嫔一眼,垂目淡淡道:“后宫不得干政是铁律,皇后统管后宫也是铁律,不论是谁,都不要试图挑战皇后娘娘的威严。这一回念你初犯,皇后娘娘又为你求情,朕便从轻发落于你,日后再敢多管闲事,你便去冷宫里住一辈吧。”
丽嫔见皇上如此无情,吓得跪伏在地连声称是,皇后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淡淡道:“好了,皇上也别怪丽嫔吧,她也是年轻不懂事,才会被人利用。丽嫔,日后说话做事之前要多想想才是,莫要被人利用了自己来不知道。”
丽嫔心里一颤,她从来都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如今皇后这么一说,好似为她打开一个窗子,让她换个角度去想整件事情,丽嫔越想想气,到现在她才发觉自己真的是被人利用了。
看到丽嫔面上那压抑的怒气,皇上知道这把火烧得差不多了,便淡淡道:“丽嫔跪安吧。”
丽嫔正等着这句话,忙跪安退出坤宁宫。一出坤宁宫,丽嫔的脸便扭曲了起来,她恨声叫道:“走,去凤藻宫,我倒要问问贾元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丽嫔的宫女拼命拉住她劝道:“娘娘,您千万不能去呀,贾娘娘有孕在身,谁敢得罪她,奴婢求您暂忍一时之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呀!”
丽嫔正在火头上,岂是那么容易劝的,她不依不饶的非要去凤藻宫,两个宫女扑嗵跪倒拦住去路,哀求道:“娘娘,你真要去凤藻宫,奴婢也不也硬拦,可是奴婢们求娘娘现在别去,您先回宫想清楚了才去不迟。”
丽嫔恼道:“为什么?”
宫女低声道:“娘娘,后宫里什么事没有的,您想想清楚,别为了一时之气断送了自己,这可划不来呀!”
丽嫔渐渐冷静下来,长出一口气道:“好,我们先回宫,谋划好了再说。”
两个宫女松了一口气,忙拥着丽嫔回钟秀宫去。丽嫔回宫之后果然细细谋划,说什么也不能让贾元春好过。凤藻宫中的贾元春还不知丽嫔将自己恨透了,正盘算着要贾家为探春退亲,好用探春另攀高枝。
用过早膳,皇上写下一道圣旨,以私藏禁物之罪将荣国府上下人等全都关入宗正寺中,又令太子彻底查抄整座荣国府。这道圣旨一下,荣国府里哭声震天,贾母当场就撅了过去,刑夫人李纨凤姐等人急急上前去救,掐了人中之后才将贾母救醒过来。贾母一醒便放声大哭:“国公爷,妾身对不起你呀……”
刑夫人不敢说什么,李纨搂着贾兰亦是大哭,凤姐一面哭一面劝道:“老太太您可要保重身子呀……”
贾母哭了一阵子,渐渐平静下来,她用帕子擦了脸上的泪,轻声道:“都别哭了,如今事来了哭也无用,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便是坐牢,也不能没了国公府的规矩。”
关键时刻贾母就是荣国府里定盘的星,有了她的话,大家都止住哭声,一溜儿站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贾母,听她还有何话要说。
水沏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也不得不赞叹贾母果然是经过事的,与别人不一般。
贾母走到水沏面前,躬身道:“太子殿下,虽然有圣意,可这里大多是女眷,还请您行个方便,不要让老国公爷连最后一点脸面都没了,求您别锁上女眷们。”
水沏点头道:“好,女眷可以不上锁。”
贾母深躬道谢,复又挺直身子道:“鸳鸯,领着诸位军爷去取荣国府开府以来的帐册。”鸳鸯忙答应一声,水沏示意几名侍卫跟着鸳鸯前去。
冯紫英看到贾惜春神情清冷的站在后面,面上一滴泪也没有,眼中竟如古井一般无波。他走到水沏面前,低低耳语道:“殿下,那贾四姑娘是宁国府之人,她这么小,定然不会知道什么,是不是将她送给宁国府?”
水沏讶异的看了冯紫英一眼,然后点点头道:“你去办吧。”
冯紫英走到惜春面前,低声说道:“四姑娘原是宁国府的人,与荣国府无关,你回去吧。”
惜春抬头看着冯紫英,眼中笼着一层不解,冯紫英只微笑着也不多说,贾母最是会看眼色,忙说道:“冯大人说的极是,四丫头你快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