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打了个千儿冷淡道:“见过贾娘娘,林县主是我的客人,何劳你来谢。”
黛玉退后一步,福了一礼,淡淡道:“拜见贾娘娘。”
元春忙笑道:“林妹妹快别这么说,就叫大姐姐就行,咱们原是一家子,何必如此外道,我正说常日在宫里,也难得见一回家人,不想今日妹妹便来了,倒能解我思亲之苦。”
黛玉淡笑道:“娘娘是凤体金身,黛玉只是臣女,又是林家之人,不敢高攀娘娘,若是娘娘没什么吩咐,臣女便告退了。”
水清是个机灵鬼,一听黛玉的话音便知黛玉也不喜欢这位贾娘,不由心里越发欢喜,便拉着黛玉的手道:“是极,贾娘娘是来探望母后的吧,母后在家,贾娘娘请吧。”说着便拉着黛玉的手往旁边的道上走。
元春自得封贵妃之后,便自我膨胀了许多,将那没封妃之前的谨慎丢的差不多了,她见水清黛玉都不理自己,便怒道:“且住,六皇子,你先自己玩去吧,林妹妹,我还有话要与你说。”
水清一听元春这不客气的话,便回头挑眉冷笑道:“贾娘娘这是在吩咐本王么?”水清五岁便被封为潞王,论起品级来,可不比元春低。
元春心头一跳,忙软软笑道:“哪里哪里,只是我与林妹妹原是姑表姐妹,原就难得一见,今日既遇上了,怎么能不好好亲热亲热,潞王殿下可否行个方便?”
水清握紧黛玉的手,黛玉低头看看他,只见水清对自己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等到水清转头看向元春,这抹笑容立刻消失无踪,有的只是淡淡冷意。“却要让贾娘娘失望了,本王正有事要林县主帮忙,纵然论起先来后到,也当先尽本王的事情才是正理。”
元春被水清噎的不好回话,除了水沏,水清便是皇子们当中最得宠的一个,同时这也证明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是何等不容撼动,元春想到这个心里就如针扎一般难受,她心里着急贾府的事情,便走上前笑道:“六皇子能有什么大事?左右不过是淘气玩耍,倒不比我,我这里确是有要紧的事情与林县主说,不如六皇子先去玩,等我说完了事情,便送林县主去找你。”
水清听了这话,气得胀红脸道:“本王说了有事,你还如此夹缠不清,莫非是欺我人小,便说不得话做不得主么?哼……”
元春自来也没和水清正面冲突过,因此只是相看两厌,倒没什么实质性的矛盾,如今见水清当着这么宫女太监不给自己面子,元春也生气了,她不理水清,听看着黛玉道:“林妹妹好大的架子,本宫亲自来请都请不动。”
黛玉见元春那假模假式的样子便觉得厌恶,只低头垂目淡淡道:“黛玉身为臣女,在这皇宫之中岂有说话的份,潞王殿下有吩咐在先,娘娘之意在后,黛玉并不敢乱了次序。”
元春气急,只伸手去拉黛玉道:“林妹妹,我只同你说几句话,不用太长时间,你跟我过来。”
元春这一伸手可惹恼了一旁的水清,他拉着黛玉一退,气道:“贾娘娘,你太过份了,走,我们去见母后地,倒要母后评评理,如今宫里连个先后都没有了,随便是谁也能来抢我的客人!”
元春被水清吼的下不来台,也扬声道:“水清,论起来我是你的庶母,有你这样对待庶母的么?”
水清气极,大声道:“贾娘娘,我是父皇亲封的潞王,官封一品,你不过是个二品妃子,也敢来要我的强!”
水清之言正戳中元春心里最恨的地方,元春心中生恨,脸上浮起怪异的笑容,她拉着黛玉便往自己身边拽,水清定然不依,便来抢黛玉的手,元春假意不敌松手,便轻轻跌倒在地,只见她立刻变了脸色,一手支地一手捂腹叫道:“潞王,林妹妹,你们竟要害我!”
元春一跌,抱琴和其他几个元春的侍女都冲上前来,抱琴抢先扶起元春,急切问道:“娘娘,您摔到哪里了?”
元春就着抱琴的搀扶站起身来,指着水清和黛玉叫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害我!潞王纵然你比我品级高,也不能如此无理,林妹妹,论公你只是五品县主,论私你是我姑表妹妹,我不过是想和你说几句话,你如何却将我推倒?此事定要禀明皇上,请皇上依律处置。这冒犯贵妃之罪,怕是要比冒犯什么县主之流的罪名大吧!”
黛玉和水清起初的确都被元春吓了一大跳,不过水清虽小却久历宫中阴谋之事,而黛玉则是聪慧胜于常人,只见黛玉拉着水清的手后退两步,松开握着水清的手,黛玉自己跪了下来,冷静的说道:“贾娘娘,臣女与娘娘无怨无仇,此时相遇也是偶然,娘娘来拉臣女,诸位女官亦看在眼中,臣女不过是退而守礼,根本不曾对娘娘用力,娘娘却来用力相拉,一个不小心方自己失足跌下,如何能指责臣女加害娘娘,潞王殿下只是抓住臣女的衣袖,连娘娘的衣裳都没有碰到,更加不可推倒娘娘的。娘娘许是刚才一急便想左了,请娘娘好好想想。”
元春怒极叫道:“林黛玉,你果然是牙尖嘴利,大家都看到你和潞王推倒本宫,还敢抵赖?”说完元春回头狠狠扫了大家一眼,吓得一众宫女噤若寒蝉,哪里敢抬头说话。
水清气坏了,指着元春喝道:“贾娘娘,你休要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自己跌倒,反而赖我们俩人,你当我没带着伺候的人便能由你诬陷么?你只管去告吧,本王还怕你不成!哼,玉儿姐姐不要理她,我们走!”
黛玉站起身来,五双清澄的眼睛看着贾元春,轻声道:“娘娘的意思黛玉明白,不过国法如炉,凭谁也不能因私废公,若娘娘执意去告,黛玉接着便是。”说完这话,黛玉福了福身,便同水清一起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