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凌双双叫住了崔良玉。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崔良玉止了脚步,恭身问道,他对她一向是很客气。
“皇上可说召见本宫有何事?”凌双双忍不住问道。
“这个老奴就不知了。”崔良玉摇了摇头,抬眸浅浅看一眼凌双双,道:“如果没什么事,老奴就告退了。”
“嗯。”凌双双应一声。
待到崔良玉远去,正殿就愈是寂静无声,只有一檀香烟袅袅,带来满室的清香。
一等,再等,慕容风始终没有出现。
凌双双也累了,坐下来品了几口香茶,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了眸,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梦里,再没有那个妇人的声音。
难道真如秋彤所说,那个妇人就是前世的自己,那么太子今生又是谁呢?一对相爱的恋人就这样因为误会落得个悲惨的结局,想着,想着,在梦里也会哭。
不知过了多久,那朵明黄飘进了龙驭宫,飘进了正殿,一进门,他就看到凌双双歪头睡了,他突然放缓了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面前,小睡中的女子,好安静,容颜依旧清美,只是那眉间始终有着一股哀伤,她哀伤什么呢?渐斩的,她的眼角涌出一股细流,瞬间她的脸颊滑下。
那是一行细流,在梦里,她遇到什么为难之事,居然会哭,那刻他的心仿佛也受到了牵连,扯了一下,好痛,忍不住抬手,接了那颗眼泪,触到她的下额,居然舍不得离开。
凌双双睡得很浅,脸上的异样把她惊醒,眼帘打开。
慕容风很快发现她醒来,赶紧伸回了手,脸上的怜惜敛紧,佯装着冷漠。
“皇上——”凌双双醒来,看到那朵明黄时,有一丝惊讶,赶紧起来,盈身一拜。
慕容风的嘴唇嚅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咽进肚子里,“朕刚刚下朝。”末了,他的眼神闪烁了一番,才说出这么一句来。
“哦。”凌双双应一声,也发现了帝王的异样,“皇上最近身体可好?”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朕很好。”慕容风的声音很冷,冷得很假。
“皇上召臣妾来是为何事?”凌双双很平静,但是慕容风甩下的冷言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慕容风怔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召她来龙驭宫,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只是很想见她,“陪朕出宫走走吧。”
“嗯?”凌双双很诧异,只是相陪这么简单,难道不是想耍什么花招?
“放心,朕不会为难你。”慕容风似乎看出了凌双双的心思,撇开眼,扫过殿外,道:“是母后的意思,不然朕不会对你这般客气。”
可笑,何时要拿母后做挡箭牌?帝王心里是一阵苦涩。
“哦。”凌双双也相信,他的态度有所好转很可能是因为太后。
“走吧。”慕容风也不回头,径直走在了前面。
凌双双紧跟了上去。
也许最近宫里发生的事,太后也有所知晓,她是个好人,一定是为她说了话,不然慕容风的态度怎么会突然好了这么多,至少没有一见面就挖苦她。
崔良玉早已准备好了车辇,慕容风退了龙袍,穿了一件白袍,他,风华依旧,脸上没有了冷霜,更多的是憔悴。
凌双双也换下宫装,着上一件素净的白纱水袖裙,虽然有孕在身,但孩子只有两三个月大,她的体形依然轻盈,花般的妙龄女子,与他同辇而行,还是有很多的不自在。
一路上,慕容风就一直端端地坐着,双手放在膝上,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前方摆动的车帘,那张脸上的表情一丝没有变化——看上去,依然是冷漠、无情,没有半分的柔和。
凌双双坐在车厢的侧边,时尔懒懒地扫一眼窗外的风景,用余光掠过他的脸,愈发猜不透他,“皇上要带臣妾去哪里?”
这时车替已行过了闹市,往郊外去,不是去灯芯宫的方向,那该是去哪里呢?
“随便走走。”慕容风立即回道,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多余的情感,不过顿了一会儿,他微微侧眸,看一眼凌双双,然后朝旁边挪了一下,空出一个位置,道:“你有身孕,坐到这里来,侧座太硬。”
一语落,凌双双诧异地看着慕容风,他真这么好心关心她,有些不可思议,“谢皇上好意。”
她拒绝了,他的好意是假是真,她猜不透,愈是猜不透,就愈是不能掉以轻心。
他自私、霸道,在他眼里,自己的妃子怀上别人的孩子是奇耻大辱,他怎么可能这么平静,不杀她,也不杀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太奇怪了。
谁料她刚一拒绝,慕容风的大手一揽,一把抓了凌双双的手,将她揽到身边,大手习惯性地落到她的腰间。
凌双双想挣扎,他却揽得愈紧。
“朕说过了,一个月,德妃只须陪朕一个月,母后喜欢你,朕只是满足她的愿望而已,不要想得太多。”慕容风一边说一边把头埋到凌双双的肩膀上,鼻息离她的脖子很近,炙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肌肤上,居然是一阵深彻的悸动。
提到太后,凌双双放弃了挣扎,深吸一口气,安静地闭了眸,感受到他的呼吸,强劲而有力。“皇上可以放过他吗?”她借机问道。
慕容风的整个身子颤了一下,倏地离开凌双双的肩头,松了落在她腰间的手,脸微微一扯,侧目,道:“德妃很关心他?”
“臣妾只是希望他没事就好。”凌双双回答地很信真。
不论怎样,柳安然在这里没有亲人,绝不能因为她,让他死在这里,这样她会内疚不安的。
“臣妾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不想看他出事。”凌双双没有隐瞒,说得很直接。
慕容风的手重新放到膝上,渐渐握成了拳,眉头拧紧了一分,道:“朕现在不想讨论这些事。”
凌双双见慕容风神色不对,亦不再往下说。
柳安然的命在他手里,她只能把所有的悲愤都敛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