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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苏姐姐,你看,那是飞炫宫,是四哥住的地方。不过,这时候,四哥一定是在御书房议事,不然我们就能瞧见他了。”

同样的红墙红柱,恢宏凝重,同样的简约大方,不显繁华奢丽,似乎与其他宫殿并无二致,但却有十四层之高,黄色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亮眼的光彩,在众宫殿之中,犹如鹤立鸡群,带着顶峰般的傲然,睥睨天下。

那种尊贵和傲然,正如帝王,孤高绝傲。

望着那傲然屹立的宫殿,不知为何,苏如墨心中忽然涌起无尽落寞,但一想起齐盛帝那冷冷的容色,却又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还好齐盛帝在御书房议事,不然她准落荒而逃。咬了咬唇,清水般的眸微微飘转,忽然瞧见在飞炫宫的角落里有一座小屋,不曾描金涂漆,暗沉色调,显得古朴拙雅,在恢弘傲然的飞炫宫中极不起眼。皇帝的居所,怎么会有这样一座小屋?

“灵儿,那是什么地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哦,那里是思过斋,皇室子弟谁犯了错,就到里面面壁思过。”

思过斋?还思过崖咧!

苏如墨撇撇嘴,忽然想起什么,饶有兴趣地道:“你五哥那种性子,一定常常犯错,常常去参观思过斋吧?”瞧她回去怎么嘲笑他!

出乎意料的是,龙玉灵摇了摇头,明媚的脸上蒙上了淡淡的阴郁,叹息许久,才低声道:“没有,我和五哥都没进去过,我那些夭折的哥哥姐姐们也都没有一个人进去过,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有四哥。只有四哥,动辄得咎,总被父皇罚去思过斋面壁,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尤其是五年前那次,父皇不知道为什么雷霆震怒,整个飞炫宫都听得到他吼四哥的声音。再后来,四哥就又被罚去思过斋面壁,不许人探视,不许人靠近,也不许送饮食进去。整整三天三夜,四哥滴水未进。第四天,四哥出来的时候,一头就栽倒在门前,病了七天七夜,几乎连命都丢掉了。有时候,我真觉得四哥很可怜。”

怎么会这样?

苏如墨震动得睁大了眼睛,心头思潮翻滚,问道:“先皇不宠爱皇上吗?”

龙玉灵长长地叹息着,眉眼低垂,摇头道:“我不知道。从小到大,父皇对我们都很宽容和蔼,我们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他都给我们;事情做得好,他从不吝夸奖;若做错了事,淘气顽皮,父皇最多只是斥责几句,转过头,依旧待我们好。可是,父皇对四哥就很严苛,神色总是淡淡的,无论四哥多么努力,只要有一点差错,就会大加斥责,暗地里的怕是更多。所以,我一直都很心疼四哥。本以为父皇是喜欢五哥更多点的,因为五哥确实很优秀,也经常逗得父皇开怀,而四哥,总是那么默默的,很少说话,虽然暗地里很努力,却总是比不上五哥来得光彩耀眼,父皇对他又严厉,可是,没想到,最后,父皇却把皇位传给了四哥。从这点看,我想,父皇应该还是更喜欢四哥才是。”说到最后,稚嫩的脸上绽放着全然而单纯的笑意,似乎很为齐盛帝开心。

而苏如墨却秀眉紧锁,沉默着没说话。如果说先皇喜欢皇上,怎么会那样对待他?可是,如果不喜欢,又为什么要把皇位传给他?疑惑着,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在君氏听到的对话,心头更是激荡,凛然生寒。

难道说,那不仅仅是谣言吗?

“灵儿,你四哥和五哥感情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引起龙玉灵的怀疑。

然而,龙玉灵终究是孩子,心思单纯透明,哪有想过这么多复杂的勾心斗角,灿然笑道:“当然好啦!从小到大,五哥跟四哥感情最好,有什么好东西五哥都记着四哥,现在四哥做了皇帝,五哥做大将军,南征北战,招揽人才,帮了四哥好多忙!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

那么,齐盛帝对龙御彦呢?

几经犹豫,这句话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

龙玉灵丝毫也未察觉苏如墨的复杂心思,拉着她的手,笑道:“苏姐姐,你怕四哥,是不是?四哥虽然老是淡淡的,不喜欢说话,可是,他人很好。那次你是认错了人,又是初犯,再说,你又是五哥喜欢的人,四哥和五哥的感情那么好,四哥一定不会生你的气的。”

一定不会生气?

恐怕不会吧……苏如墨在心中道,那可不是初犯,是再犯了。而且,齐盛帝和龙御彦的感情真的那么好吗?恐怕还有待探究。深深地吐了口气,荡得垂下的一缕青丝飘飞,苏如墨叹了口气,收拾起凌乱的思绪。

但愿是她想错了吧!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侍卫忽然过来,对着龙玉灵附耳说了些什么,龙玉灵点点头,指着苏如墨道:“这是我苏姐姐,将来可就是我的五嫂了。”然后对有些无力的苏如墨道,“这是四哥派给我的侍卫傅雪松。他从小瞧着我长大,跟兄长是一样的。明面上是我的侍卫,私底下我都拿他当哥哥看待的,是不是,傅哥哥?”

那是位约莫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人,容貌清秀,眼神清澈如水,眉宇间带着几分刚毅,青色的侍卫服更衬得他挺拔修长,恍风中的一丛绿竹,虽柔弱却历经风雨而不折。听了龙玉灵的话,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可奈何。

“傅侍卫!”苏如墨对着他福了福,惊得那年轻的侍卫慌不迭地行礼:“苏姑娘,属下担不起。”

龙玉灵笑着打圆场:“你们就不要客气来客气去的啦!苏姐姐,我带你到御花园去吧,那里的景致才美呢!傅哥哥,你也一起来吧!”

傅雪松摇摇头:“属下另外有事。”

龙玉灵敲敲脑袋,笑道:“我忘了,那你去忙吧!要是有人找我,你就到御花园来寻我就是了。”

说着,携了苏如墨的手,往东南方向去了。一路上瞧着龙玉灵指着路旁的各色花草,如数家珍,苏如墨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像你五哥,对什么都精通得很。”记得当初游览京城亦是如此,每见一物,梅观一景,龙御彦都能评述如流,虽然当初表面故作不屑,但心底却也佩服他的博学和阅览,确实并非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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