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松得知胡义要害他,很不以为然,嘴上说:“老子就怕他不来呢,来了刚好割下他的猪头来喂狗。”后来,听说胡义结交上了县城里三麻子,心里不免有些发怵。三麻子是X县里恶名昭著的人渣,整天跟着一帮无所事事的家伙混迹街头,打架闹事,无恶不作。胡青松所在的肉菜市场就是三麻子的地盘。他目睹三麻子在市场上追杀一个仇家,整个胳膊被三麻子一伙卸下来,令人不寒而栗。
但他怎么都不相信胡义有本事能傍上三麻子,“要是三麻子识得他,老子把卵子割了给你下酒。”胡青松用并不轻松地语气对一票在菜市场卖肉的朋友说。话虽如此,但胡青松到菜市场偶尔见到三麻子一伙在附近晃悠时,仍不免心里有些发慌。
一天,来了个小个子叼着支烟来到档前。让胡青松东给他切一块肉,东切一块西切一块,最后一块都没要,还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胡青松恼了,硬要他买下那些切得乱七作糟的肉。小个子比他还横,拿起一堆肉就往胡青松脸上撒去。胡青松见是个小个子也没把他放在眼里,拿着砍骨刀往案板上一拍,大喝一声:“今天你要是不要肉,老子就立马下了你的胳膊。”
小个子把烟蒂往地上一扔,用手恶狠狠地指了指他的头,“等着瞧。”一溜烟地跑了。
过了一会儿,张木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青松快跑,三麻子带着一帮人往这里冲过来了……”
胡青松吓懵了,被张木匠推着向菜市场的后门飞奔而去。他的身影刚出门,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尖叫声和砸东西的声音。
一连几天,胡青松不敢去市场卖肉。尽管这样,仍躲不过三麻子的纠缠。这天晚上,胡青松睡到半夜,被后山的吵闹声惊醒。爬到后窗一看,十多个凶神恶煞穿着时髦的后生仔举着火把,为头的正是三麻子和那个砸他档的小个子。眼看就要往屋里冲,胡青松站都站不稳了,双腿直打颤。倒是胡大娘很镇静,拿把尖锄堵在后门口,破口大骂:“谁敢来,我先送谁上西天,老娘这把年纪反正也活腻了,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一边安排几个孙子找队长和村里其他的男人来帮忙。
正当三麻子要强行要冲进门时,村民们不期而至,一个个拿着扁担,扛着锄头,手持火塘棍……双方僵持不下。队长胡金山了解了事情的情况后壮着胆子对着山上喊话:“你们这帮小兔崽子,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当年清兵不敢进村围剿,白狗子都得绕着走,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走紧趁早散了吧,不然的话,叫你们几个有来无去……”
“啪”的一声,一块西瓜皮向胡金山的头部袭来,胡金山一躲,打在她媳妇萍儿的**上,萍儿尖叫着:“流氓,流氓……”
胡金山把手里的铁锹在地上震得价天响,嘴里嚷着:“来来,把这伙坏蛋抓起来直接送派出所了。”村民们一下子士气大增,有几个胆大的男人准备往山上冲。冲到一半,看到三麻子几个拿着明晃晃的大砍刀挥霍着,吓得一阵哆嗦,不敢向往前移了。这帮泥腿子自打从娘肚子里出来就没过这阵势,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三麻子一伙也不敢从山上下来,双方只得虚张声势地乱吵一通。一直弄到半夜,大家都哈欠连天,还是三麻子识相地叫了一声“等着,明天再战”,遂鸣锣收金,扬长而去。
围观的村民也跟着纷纷散去,胡大娘请人把风车、石轱辘堆在后门后挡着,以防那帮家伙半夜里搞突然袭击。收拾妥当后,胡大娘和刘香莲一直没见到胡青松,就在房子里四处找起来。最后从茅厕的阁楼上找到了惊魂未定的胡青松。
胡青松一言不发,跟着刘香莲回房睡觉。两个人睡下后,胡青松一直在发抖,睡不安稳。第二天起来后,胡青松仍不说话。一直到晚上,胡青松才开口对刘香莲说:“香莲,为了摆脱那黑小子的纠葛,也为了这个家还有一天安宁的日子,我答应你去广州。我也舍不得你,可是这是惟一能让大家安宁的办法。”
刘香莲听了他的话,身子发着抖,头脑一片混乱,尽管她很想去广州,但对这样的理由完全接受不了,使得她陷于非常被动的地位。
这都是报应啊报应,她歇斯底里地在心里狂叫着,心也在一瞬间剐了一大道口子,血迸射而出,痛得她一阵痉挛。在失血的眩晕下,她有点呼吸困难。但为了不让胡青松看出她的痛苦,她死死地地掐住被子不发出声来。
如果这样的惩罚可以减轻我犯的过错的话,那也是值得的。搜肠刮肚,已经没有路可走了,也许这就是我人生最后的路了。她转念一想,不觉有些许异样的安慰漫过心田。
她摸了摸惊慌不安的胡青松的头,叹了口气说:“好吧,我答应你去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