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松对唐金的出现很意外,甚至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以为刘香莲什么时候又给他弄出个新的奸夫来了。他赶紧给刘香莲写了一封信,质问这个男孩和她是怎么一回事,问他们到底是哪门子同事。刘香莲收到信,笑得不行,回信说:那个男孩是在回家的路上认识的,对她一见钟情,不过是单相思,仅此而矣。
胡青松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心里却暗骂这骚狐狸走到那里都能招蜂引蝶。害得他几天没睡好,瞎操心了几天。不免喟然叹息,还好自己明智让她做起了这一行,要不然天天得担心着这个那个奸夫天天找上门来烦他。光眼前的这个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自刘香莲走了以后,胡青松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不再偷树,也不当屠夫了。那些杀猪刀堆在一个柴房的角落里生了厚厚的锈,长了绿绿的霉。他的两个孩子,只要管他们吃饱穿好,任其自然地生长,也不要费太多的精力,更何况有他妈胡大娘全心全意地照料着,他基本上没什么可做的。他开始学会了喝点小酒,来一碟油炸花生,就把自己喝得脸红耳赤,发起酒疯起来就对着鸡呀狗的乱骂一气。
他又养了一条新的狗,是“花子”的儿子。“花子”生了一窝狗崽子,没多久就病死了。他一路跟着狗出了门,在狗最后安息的地方不远处等着它断了气。然后跪下来给它磕了三个头,一边咒骂着: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比得上这条有情有义狗?它虽然只是个畜生,但比这村子大多数的人更明事理,更讲感情。人都不如畜生,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太可气,太可悲了!
他用小木板做成一副薄薄的狗棺,把它埋在村头的一处山头,还放了挂千响的鞭炮,算是把它厚葬了。又痛哭了一场。他在心里对“花子”承诺:“花子”,你就安息吧!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一天,就会让你的后代生生不息地延续下去的。不久,他把“花子”的子女分别作了个安排,把其中一只长得最可爱的狗崽子留下了,其他的送了可靠的人——爱狗之人。张木匠费尽口舌才得到一只。他小心养着“花子”的后裔,天天让它跟在他屁股后面晃着。没事的时候,就逗它玩。经他一番调教,这狗能听懂他的话,要它坐的就坐着,要它站着就站着。他给狗取了一个名字叫花子二世。
分给他的田地还种着,像种草籽、施肥、插禾、看水、放牛这样的轻活他还自己干,犁田、打谷这样的重活全部花钱请人做。
他跟张木匠学会了打牌,只打着玩儿,从不来钱的。别的村民天天在天里地里泡着,只有他不是在逗狗玩,就是大白天坐在屋堂前跟几个闲人打牌,为出错了片粗声粗气的埋怨声几里外都能听得到。他舒服惬意的生活让村里人既吃醋又羡慕,背后一个个咬牙切齿地咒着他:“一个靠卖老婆来养活的男人,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这是他的末日狂欢,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的。”
胡青松还迷上了打猎。他觉得扛猎枪的男人才够爷们,于是就跟了一个叫“葛金枪”的鳏夫,先是天天请他吃肉喝酒,后来干脆跟他结了拜把子兄弟。“葛金枪”用了高出市场一倍的价钱帮他买了把鸟统,让他先练好基本功,等业务熟了又用了高出市场几倍的价钱给他买把双管枪。
从此,胡青松白天打牌遛狗,到了晚上就扛着鸟统跟着“葛金枪”上山打猎。打猎的时候,他基本上是个“看货”,跟着几个老猎手后面东跑西窜的,忙得不亦乐乎,关链时候帮不上忙。“葛金枪”收获多的时候也会分他一只野免、野鸡或者斑鸠什么的。少的时候,“葛金枪”把猎物带回家一锅煮了,邀上一起打猎的几个兄弟打个牙祭。
“葛金枪”是个一人吃饱全家饱的江湖浪子,如今又交上了一个有老婆和没老婆一样的胡青松,两人算是碰到了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