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莲看着她写完信,觉得好奇,就问小凤,这是给谁写的。小凤说,是给她表妹写的,她表妹还在读初中,性格叛逆,游手好闲,看到书本就头疼,天天和一帮混混在外面无恶不作,惹事生非。她的父母为此深恶痛绝,但她屡教不改,家里人已经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但她倒是听小凤的话。
“她还那么小,会干我们这行吗?”刘香莲有些疑惑。
“我妹子生活在县里的城关镇上,可是个放得开的人。上次我回家,看她书包里、枕头下全是些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杂志。杂志里都是赤裸裸的性描写。我问她这些书是从哪里弄来的?她说是广东的朋友带回来的,她好奇地问我广州是不是像书上描写的哪样?我说是哪样?她说,一晚二十万。我说,什么一晚二十万?她说大老板为了玩清纯少女,愿意出价二十万。我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她就指给我看。书上果真是这么写的。奇怪了,这都是谁写的啊!我们这些身在其中的人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你听过这样的事吗?”
见刘香莲一副茫然的样子,小凤接着又说,“末了,我表妹还不知廉耻地说,广东真好,那才是真正的天堂!有机会要跟我来这边混。你说,哪里还有这种人主动要来干那行的。她还经常跟我讲一些大道理,说现在都在提倡开放,中国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保守了,不仅思想要解放,观念要解放,身体也得解放,她父母差点被她气疯了……可不,前段时间,她被一个小混混把胆子搞大了,不敢回家,就给我写信,要我寄点钱给她打胎。”
走了一段路后,小凤又说:“对她这种人,真是没有办法。与其便宜了那些坏蛋人渣,还不如出来赚几个钱,至少对她未来的生活是个保障。女人,如果指望不上好的男人和好的家庭,就只能指望钱了。”她叹了一口气。
“她父母同意吗?”
“她父母已经不管她了,彻底放弃她了。”
在小倩来广州之前,野百合旅社秩序井然。每个女人都有一个老相好,她们相安无事,互不干扰。
小凤的老相好是个开大货柜车的香港人,每周六过来一趟带她出去缠绵一晚,周日下午准时离开;小青的老相好是个贩海鲜的,来无定期,可能是刚从海鲜里钻出来,带着一身腥膻味。他只要出现在旅社门十米开外的地方,就能被那些女人们闻辨出来,不用说是捞虾仔来了!捞虾仔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一些。这个男人不仅对小青好得不行,对其他的姐妹也从不小气,有求必应。所以女人们都很喜欢他。小美的老相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个男人来过一次后,每次都是打电话来的。“小美小美,钟先生的电话,快过来接。”小美每次接完电话,然后不事张扬地出了门,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就不见了人。由于只来过一次,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对钟先生没有什么印象。小美人长得俏,脾气大,从不拿正眼看人。这个男人一个电话就能让小美屁颠屁颠地出去私会,让人不可思议。小丽的老相好是个包工头,留着大包头,露着一口又黄又黑的暴牙,一双眼睛活像两条死鱼,只有盯着美女看时才会迸发出一点光来。他姓“黄”,人称“暴牙黄”。“暴牙黄”爱小丽的性感,小丽爱他的钱,两人一拍即合。“暴牙黄”要么来和小丽好上几个星期,要么一二个月见不到人影。
刘香莲的老相好很多,其中最为特别的有两个:一个是吴小胖子,在顺德做家私生意。别看上他身材矮小、憨头憨脑,却是个赚大钱的主。吴大胖子的家私商场日进斗金,生意最好的时候要用两个蛇皮袋装钱。每次趁他的女人抱着一大堆钱兴奋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偷偷地抓几把钱出去找女人。他常年在一家豪华旅馆开了房。只要一有机会,就骑着辆破摩托车到处寻花问柳。
刘香莲认识他是个偶然。一日,吴小胖子骑着那辆破车在街头闲逛,经过火车站时突然遇到天下大雨,就找个小巷躲雨。刘香莲从楼上向下面扔果皮,“啪”的一下打在吴小胖子的头上。吴小胖子抬头,正欲破口大骂。这一看不打紧,只见一个面若桃花、俏丽动人的女郎正朝他嫣然一笑。笑过后,便不见了踪影。
吴小胖子犹如从梦中醒来,遂上楼四处寻找起来。找了半天,仍不知所踪。他摸了半天的头皮,以为只是幻觉,遂悻悻离去。这小子不死心,经常来到那个巷子,踮脚仰头,眼巴巴地等着风月佳人再次出现。上天不负有心人,当他从野百合旅社经过时让他一眼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刘香莲。他把摩托车往地上一扔,直奔刘香莲,拉着她手说:“姐姐,找你多日,真个是海枯石烂,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弄得一屋子人都很愕然。
自那以后,吴小胖子就成了刘香莲的常客。每次问起吴小胖子当日失常的表现时,吴小胖子就会诡异一笑,“这是秘密!”
另一个人,严格说来不能算是刘香莲的老相好。这人是个作家,叫小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