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庚立刻布置起来。
九夷联军全部出现在岸边,登上战船,手持火把,向周国船队靠拢。
彼此距离越来越近。
武庚在后船喊道:“点起火把。”
瞬间,九夷联军的船上竖起只只火把,燃着熊熊火焰。
小诵等人在对岸看得真切,当下惊讶之极。
“四叔父,这可如何是好?”小诵惊恐道。
周公微微一笑,“大王请慢慢看下去。”
召公和康叔等虽不解,但是也知道,周公如此,必是胸有成竹。
诗言立于一旁,仔细观看,千载难逢的历史重演,可得好好关注。
武庚举手道:“扔出去,投到周国船上!”
九夷联军纷纷把手中的火把拼力扔到周国的船只上。
火见着幔布,烧得更旺。
顷刻间,周国的十艘船全部燃烧起来,而且越烧越旺,腾起漫天大火。
火光中,映出武庚得意的面孔,他哈哈大笑:“周公啊,周公,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九夷联军战船上的兵士们,也个个引颈观看,笑得好不快活。
小诵等人在对岸,自是惊得没了言语。
突然,周国十艘燃着的船只被强劲的风吹着,直奔向九夷联军的战船。
九夷联军来不及躲闪,手忙脚乱中自己的战船被火引燃。
平林在后船,催促兵士再添柴草,同时发火。
火烈风猛,船如箭般,窜进九夷的船队中,烧毁了整船的人。
一时间,盈江之上,火光冲天,烟雾弥漫,九夷军队哭嚎声震天动地。
大火中有烧焦了的人带着火跌落到水中的,也有慌张跳下水里去的……
江面上响起此起彼伏的落水声。
武庚等人大惊失色,却又束手无策。
小诵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诗言捂上眼睛,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战争虽必有胜负,她却没想到如此惨烈。
现代和平时期,她一介平凡女子,哪里见过这么多人死亡。
这些九夷人还是在她设计下丢了性命,她良心不安啊。
诗言抱着发抖的身子,一步一步后退着。
直到被一个温暖的胸膛挡住。
周公拥住诗言颤抖的身子轻轻道:“怎么了,言儿?害怕了?”
诗言返身伏进周公宽厚的胸膛,语带哭腔道:“旦,我不是有心害他们死的,可是他们……我觉得对不起他们。”
周公轻轻抚着诗言的后背,安慰道:“别哭,言儿。这就是战争,虽然残酷,但是非常真实。今天如果我们不如此做,武庚也会这样做的,到时谁替我们难过?”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看到有人死亡,而且这些人还是因我们而死的。我好愧疚!”诗言抽泣着。
“言儿,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女孩。战争本来就不应该让女子参与,难为你了。如果真有什么罪过,就记在我姬旦身上吧,我愿意替言儿顶罪。”周公见不得诗言哭泣,心已经开始混乱。
诗言听得周公如此说,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周公一颗心都快被揉碎了,他搂紧诗言,哽咽道:“乖,别哭了,你这样我心里都不好受了。本来还想给你论功行赏,看你这样子,估计什么都不能要了。言儿,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周公和诗言正欲前行,却见平林已经驾船而回。
“四哥,我军一人未伤,九夷联军死伤过半,有被火烧死的,有跳水溺死的,剩下的残兵败将已经撤离对岸,向徐国方向逃窜。武庚也在逃跑行列。”平林汇报道。
周公怀里的诗言颤抖得更厉害。
周公皱皱眉,“我们大军开向徐国。”
平林看了看窝在周公怀里,一直抽泣的诗言,问道:“妹子,你……”
诗言挣出周公的怀抱,掩面哭泣跑走。
周公看着娇小的身影趔趄而行,眼眸幽深起来。
小诵等人忙赶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周公强笑道:“她受惊了。平林,你护送大王和诗言去徐国王宫,让东方骏好好照顾着。诗言一个女孩子,别让她再看到战争了。召公、康叔,我们带大军追过去,灭了九夷联军残余。”
召公和康叔领命去准备。
周公急匆匆向诗言的帐篷走去。
小诵从后面赶上来,“四叔父,我想和你说点事。”
周公于是停住了脚步。
小诵站立到周公面前,周公这才发现,曾经的小孩,如今长得和他差不多高了,大王真得是长大了。
“姐姐哭是因为看到死人了是吧。”小诵问道,见周公黯然点头,随即道,“不能让这么个娇嫩的女子再呆在战场上了,诗言本就该是生活在锦衣玉食里,咱们让她这样跟着出生入死的,于心不忍啊。四叔父,我想等九夷平定后,带姐姐回周国,在王宫等着你们胜利归来,你说可好?”
周公身子一僵,面上表情有些阴沉。
“你不舍得她离开,难道就舍得她在这里受苦?”小诵抢先堵住周公的话头。
周公怔了怔,面上的神情有些彷徨,又有些痛苦。
他也不忍让心爱的人跟着他吃苦,可是却又舍不得这短暂的相逢。
小诵觉察出周公内心的挣扎,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护送小诵的平林,站在他们后面,失神了好久,见小诵走了,这才低低叹息一声离开。
周公又在帐篷外站了片刻,方才挑帘进去。
帐篷里静悄悄的,诗言伏在行军床上,朦胧睡去。
苍白的脸上,有一行泪痕。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水。
周公在床边坐下,抬手拭去诗言脸上的泪珠,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黑发,星目中闪着柔情,也酝着苦涩。
“言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周公喃喃自语,脸上的神情不断挣扎着。
诗言觉察到身边有人,睁开迷离美目,嗫嚅道:“旦?”
“嗯。”周公温柔地应了一声,“言儿,感觉怎么样?”
诗言起身,一阵眩晕,便倒进了周公的怀里。
周公将她抱到自己怀中,叹息着:“言儿,是我不好,太过自私。只是想着不要再和你分开,却没顾及到你的感受。”
诗言便窝在周公怀中,尽情宣泄自己的情绪。
周公自是一番温柔劝慰。
他的柔情蜜意让诗言渐渐散去难过,心中升起无限幸福和甜蜜。
“言儿,”周公见诗言情绪渐渐平稳,便迟迟疑疑道,“这次九夷之战结束后,你跟大王回周国好不好?等战争都结束了,我就回去迎娶你,如何?”
诗言扬起粉脸,撒娇道:“我不想和你分开嘛。”
周公轻吻着诗言的红唇,“傻丫头,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可是又不愿意发生今天的事情,让你无端难受。听话,回去后好好修养,等着做我的娘子。”
诗言觉得自己是应该离开了,这样的战场当真只是属于男人们。
总不能每次见到惨烈场景,都要周公来给她做心理治疗吧。
长此以往,她没疯,周公也好崩溃了。
为了不给心爱的人添麻烦,远离战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