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夜空下,只见一袭紫衣翩跹而来,众多抵挡的兵刃皆在与之对碰的瞬间抛飞,紫衣毫无滞留的闯关而来,宛如一抹紫色流星,踏着高翘的屋檐直冲而上。夜风吹起那人的衣摆如魅,乌黑的发丝飘扬游荡的掀起又落下,带着一抹不羁的邪气与霸道。
孟昶等人都不由的凝神静视。暗隐与文涛的手更是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刀鞘、剑鞘,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它们,局促的有丝不可察觉的颤抖。
他们眼神戒备的望着那袭傲视而来的紫衣,那是他们武者追求的最高境界,犹如神人一般无所不敌的速度与力量,可如今这般的崇拜化作深深的恐惧,与灵魂的战栗,他们知道,在这个人面前,他们的武功招式都形同虚设,拼尽全力也敌不过那人的随意一击。
这人的武功,已经不是“可怕”可以形容的!
剑悄然出鞘,暗隐文涛踏上一步护在孟昶身前,职责所在,即使已经胆寒也得奋力阻挡。
紫衣翻身挥落缠上来的大内高手,紫衣旋转间站立在最高的屋檐之上,临风而立,静静的站立着,夜风吹起那人的衣摆犹如一枝夜间绽放的花,透着夜色空灵的邪魅之气,遗世独立的孤绝冷傲。
“是他!”文涛咋舌,惊呼出声,以这人的身形装扮,他一眼就看出与在蝙蝠林中所遇的人相似,而且从刚才出手的从容邪魅来看,显然这两者的身份重叠,是同一个人——紫衣门门主。
“邪君?”孟昶微蹙眉额,深邃的眸底泛起一抹暗涌,自语低声的念道。两人隔着一丈距离,静静的打量着彼此,眼里都有莫名的敌意汹涌。
一时间时间静得可怕,下面的将士也在紫衣人鬼魅可怕的绝世神功下,慑服而畏缩的再不敢造次。他们不是贪生怕死,却怕逼急了紫衣人,迫使他往蜀王方向闯去就大大不妙了,如今的他们正是投鼠忌器。
“本君要带她走。”紫衣翻飞,扬起琅玡冷冷的话语回旋在空中,听得众人一阵发懵。
然而孟昶却听得懂他话外的弦音,冒着生命危险,不管不顾的闯宫,又有紫衣门这么大的势力背景,他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位天下第一的邪君便是千语念念不忘的琅玡。
孟昶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揪得发痛,“她是朕的爱后。”
他的声音不重,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她会死。”
琅玡静静的看着他,冷然的眸中闪现出一抹邪邪的浅笑,此刻有个念头冒上心头,一直冷静从容淡定的他,竟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冲动,最后呼之欲出,“三天之内本君会在都城北门相候,此毒是紫衣门的‘绝味’,只有本君能解。”
他在赌,所谓帝王的深情到底有多深;他在赌,他与蜀王谁才是真正的赢者;他在赌,蜀王敢不敢去,会不会去。
琅玡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他知道他在以千语的性命为赌注,剑走偏锋,却不能不赌。
她会死,这三个字犹如千钧之重,压在孟昶心上,又如针刺,刺在耳中。
压下心底翻涌的波涛海浪,孟昶冷冷的看着,眼底掠过一丝愤然,没有回答,见琅玡转身欲走,而身后又是密密麻麻的一排排弓箭手,只得他一个口令千万支箭便会朝紫衣人刺猬般刺去,纵使他武功绝卓,但要是想毫发无伤的离开皇宫却是不能够的。皇宫好比龙潭虎穴,来得可以不难,但去得却不易。
“让路。”沉吟片刻,在琅玡戏谑而挑衅的目光中,孟昶一扬手,看似风轻云淡的开口道,然音质却是暗哑的低沉。
“皇上!”暗隐文涛震惊回眸,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孟昶竟然会任意的放行,对于这样潜在的威胁,能在皇宫之中将其挫伤不是一举两得么?不仅可以威慑闯宫者,以儆效尤,还可以体现皇宫戒备森严,皇权高尚。
怎么能这般任其来去自如?纵然不能伤他,能挫挫他的锐气也是好的。
“让路!”孟昶重复了一遍,声音已是低沉得可怕,杀意凛凛的阴寒。
众将士面面相觑,得了孟昶两次指令,即便怀疑听错了也不敢再呆愣着,或交头接耳,或发傻充愣,只得听命的让开一条道,整齐划一的放下弓箭。
琅玡侧过的眼眸深深的望了眼孟昶,邪魅的笑意更深,更浓,“她的生死掌握在你手中。都城北门,不见不散。”
紫影飘飞而去,化为一抹残影渐渐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中。
“赌么?”孟昶微眯双眸,眼底亮起一丝危险的光芒,烁烁闪动。
别人或许不在意,可他分明看到了那袭翩然若神的紫衣上的几缕血痕,以邪君天下第一武功的那出神入化的造诣,想要从容悠雅的闯宫也是轻而易举,而当时他闯来的模样却是匆促的紧张,从容的步调走得有些凌乱的无措,杀人退敌时的眼神也是迷离而烦躁的冷冽,看得出,他是那么的在意,而如今连千语的一面都不曾相见,却又转身离开,那只有一个解释,他在赌,跟他赌一份情,一个人的或生,或死。
夜风带着些抹冷峭的寒意,钻进那双深色的瞳孔中,化成一缕细微的王者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