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吴志健回答,张子房自己回答道:“我看到一个少妇抱着一个孩子,她现在只有十九岁。十六岁时,她被一个男人欺骗,怀上了孩子,男人不要她们,跑了。她天性善良,不肯打掉孩子。就这样,她受尽白眼,受尽欺凌,学校勒令她退学,家人把她赶了出来。她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准备和这个孩子一起,离开这个冷漠的世界……”
顿了一下,张子房盯着吴志健的眼睛说:“我已经预见到她会抱着孩子走到大街中间,一辆急驶而来的大货车会从她们身上辗过,她们的鲜血溅出去好几米远,一个字:惨!她们是死是生,就系在你我身上,但这次我是不会出手的了,如果她们死了,那责任就全在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吴志健皱眉,看了看行人熙熙攘攘的街道,哪里有什么少妇和货车,说道:“你说的是过去还未来?你少给我妖言惑众,不管你怎巧言如簧,今天说什么我都要带你去派出所。别磨蹭了,起来走吧!”
张子房对吴志健的命令毫无反应,而是专注地看着街面,嘴里喃喃地说:“我能看到罪恶和惨剧——来了,你看到了吗,就是那对母子!”
顺着他指的方向,吴志健向街面看了下去。
果然,一个少妇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小孩出现在对面的公路上,怪异的是,在寒冷的冬天,那个少妇竟然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就凭这一点就很不正常。她的脸色苍白,神色黯然,美丽的大眼睛只有悲哀和痛苦,那是一种对人生感到绝望的眼神。
少妇看了看四周,向街道正中走去,在路中间停了下来。小孩很安详地躺在她的怀里,浑然不知死神很快就要降临。
吴志健脸色大变,张子房继续喃地说:“那辆货车很快就要来了,司机连续开了三天三夜的车,精神恍惚,他根本主刹不住车。”
他的话才再说完,一阵急促的汽笛声从远而近,按照行驶的路线,确实是对着那对母子而来的。
吴志健看了一下张子房,那家伙都看也不看他,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摆明是把那对母子的命运交到他的手里。
货车越驶越近,却一点没有减速的意思,而那对母女也竟然浑然不觉,一点也没有避让的意思。
只有一百米不到了!
死亡试验,不行,这个试验不能做!
眼看那对母子就要丧生在车轮之下,吴志健咬了咬牙,果断地跳了起来,一拳打碎了窗户,从二楼一掠而去,闪电般向那对母子飞了过去。
动作肯定很惊艳,只是时间太短,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当某个行人看到一个影子在空中闪了一下,他已经落到街面上,一把推开那对母子冲到街边,货车呼啸着从他们身后驶过。
虽然把母子救了下来,吴志健还是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手,后果不堪想象,而这都得益于张子房的预见,想到这,他转身看向餐馆时,窗户边已经没有了人,大概是跑了。
定了下神,吴志健扭头看着被救的妇女,被救的妇女也一样看着他,一脸茫然,过了了几秒钟,她突然质问道:“你让我们死好了,何必救我们?”
吴志健未答,反问道:“妹子,好死不如赖活着,是什么事情让你一定要轻生?”
少妇一脸凄然,悲怆地说:“我也不想死啊,可是,可是这个冷酷的世界已经容纳不下我们母子了!”
“你已经坚持了三年,为什么现在非要放弃呢?”
“因为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是这个世界放弃了我。”
“你错了,不是这个世界放弃你,而是你放弃了这个世界。其实这个世界,还是以好人居多的。你想想,你起码还有自己的孩子,他这么可爱,还这么小,还没有体验这人生的滋味,你就让他和你一起去死,你这也太自私了吧!如果这样,你当初何必又要生下他来呢?作为一个母亲,你忍心吗?”
一瞬间,吴志健感觉自己真的好伟大,好有情怀。
两个人的眼睛一起看向那个小孩,孩子正好醒来,胖嘟嘟的小脸,粉嫩的小子正试图伸向母亲的脸,样子确实可爱极了,浑然不知道已经在鬼门关外打了个来回。
少妇的眼泪扑楞楞直往下掉,一边把脸贴紧抱紧孩子的脸颊,哭泣道:“我也不想死呀,可是我实在忍受不住别人看我的眼光,再说我现在身上分文没有,实在也养活不了他呀!”
叹了口气,吴志健把身上的钱全部掏了出来,将近一千元,他留下零钱,把整钱全部递给少妇,温柔道:“离开这个城市吧,换一个陌生的环境或许会好些,我希望你继续坚持下去。当然如果你愿意呆这个城市,可以到我们婚介所来工作。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吴志健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少妇,说:“不要一门心思想着轻生了。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困难可以打电话给我,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少妇接过名片,抬起头,有些疑惑地说:“你怎么想到要帮我?”
吴志健嘿嘿笑道:“不要质疑哥,哥真的是雷锋!”
“哥,你真幽默。”少妇被他逗笑了。
“这就对了嘛!”吴志健高兴地说,“你看我帮助你,你就问为什么,好像我有什么不纯的动机,这时代就是每个人都对他人不信任,都一门心思提防人、算计人,才变得如此灰暗,你应该经常唱《奉献》那首歌——”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人间……”两个人相视而笑,情不自禁唱了起来。
孩子虽然听不懂,却也摇头晃脑着,并拍着小手。
“嘻嘻……”两人相视一笑,温暖无限。
“吴志健,你在这儿干什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
吴志健一回头,只见******驾着她那辆白色的警车停在路边,疑惑地瞧着这对母子,问:“她是谁?”
“我表妹!”吴志健哈哈一笑。
“真的是你表妹吗?”******看着那少妇长得还颇有姿色,心想,这家伙莫不是又要拉去征婚吗?
“我不是她表妹,不过这位兄弟比我表哥还亲。”少妇插话感激地说,“是他救了我,还帮助我,要不我们母子现在已经躺在这条路上了。”
“哦?”******表示疑惑。
那少妇正想讲述吴志健做的好事,吴志健挥挥事,说:“妹子,什么也别说了。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两分钟,曾猛走了过来,一过来就疑惑地说:“老大,你不是在楼上和张子房谈话吗?怎么会在这里?”
******一听,眼一瞪,口气马上不好了:“吴志健,原来你和张子房是一伙的?”
“胡说!”吴志健粗暴地打断了她,回头对曾猛说,“这个妹子,你先带她去吃饭,我和杨所长说几句话再进来。”
“老大,你不会……”曾猛看着那少妇,心里也想,老大不象花心的人嘛,怎么在大街上随便拉个少妇?如果说是为了业务,人家分明是结婚了的,孩子都有了?
“你不觉得你话很多吗?”吴志健没好气地说,曾猛便老实带着少妇走了。
看他们进了饭店,吴志健打开******的车门,一屁股坐******的身边,说:“一对被逼得走投无路,想以死亡结束的母子,我刚把她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怎么回事?”
吴志健把刚才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张子房这丫,也太嚣张了。刚刚才逃脱,这么快又出来了,只可惜,还是又让他跑掉了。”******感到愤怒和惋惜。
“杨所长,你怎么只想到抓人呢?难道救一个人不重要吗?”吴志健不满意地说。
“好吧,你是对的还不行吗?”******终于放软了身段,“凶手这次跑了,下次还可以再抓,人死了,就一死百了。吴老大,你真的好伟大哟。”
吴志健不管她口中的调侃之意,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呢?”
“专门来找你啊!”
“找我?你不会打手机吗?怎么敢劳动所长大人亲自驾车来接我啊!”吴志健笑笑,一掏衣袋,“坏了,手机没电了。”
“我可是问了很多人才知道你朝这里来了,这个饭店我们老板也和我们很熟,我也是无意中打了他一个电话,不说了……”******一踩油门,“走吧,去蒙城宾馆!”
“去干什么?”吴志健惊奇地问。
“抓张子房啊!”
吴志健耸耸肩,说:“杨所长,我在所里已经说了,如果要我帮你们,你必须答应我那个条件……”
“你呀,烦不烦,一天就想着你征婚的业务,你不觉得,帮忙抓住犯人,也是一件莫大的功德吗?”******难得娇嗔地说。
“哥刚刚就做了一件功德,对你们抓那些犯人所谓功德没兴趣。”吴志健冷淡地说,“哥只关心我们的业务,如果你做我们的顾客,我就帮你!”
******皱眉想了一下,撇撇嘴说:“好,你帮助我抓住张子房,我就去照顾你们生意。”
“一言为定?”吴志健盯着她,“不过你已经多次食言,我都不敢相信了。”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这次我真的是认真的。”******咬着嘴唇说。
吴志健突然飞快把脸向******一偏,飞快写了个“吕字儿”,******脸色通红,吐了口唾液,怒道:“你个坏蛋,敢暗算我?”
“登个记先!”吴志健哈哈大笑,“这回你想赖可是赖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