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拂过桌面,拿开之时,桌上已空,跟变戏法似的,掌柜摊开手心,银子已经捏在了那修长的指间,白色的银子被扣在大红指甲中间,有种莫名的妖艳,看得钱惊鸿瞠目结舌,连瞌睡都被赶跑了,姜魄依旧是那副模样,淡定转身,领头跟着上来带客的小二去找桌位。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真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就看那小二面上堆得快要掉出来的笑容,就知道,方才的一锭银子有多诱人,钱惊鸿默默鄙视了一把,到底是小地方,五两银子在义剑城的茶楼也就是顿下午差钱,在这却能抵一晚的住宿和饭钱。
三人一行,跟着小二找张最角落的桌子,各怀心思的落坐,顾霓裳最为夸张生怕别人把她认出来一样,把头埋得最低。
倒也不怪她多心,从小爹不疼,娘死得早,在人吃人的顾家完全靠顾家老太爷对她母家的一点愧疚过活,顶着个可笑的二小姐身份,天天招顾羽衣母女的白眼,吃不饱穿不暖的不好,出门还被同龄取笑。所幸根骨极佳,为人刻苦勤奋,才得以入顾无双的眼,跟着学武功,现下顾无双已作出取舍,自然不会再管她的死活,为求生她找上钱惊鸿,这变相于投诚,顾无双若是知道她还有生机,定然要斩草除根,顾羽衣第一个饶不了她,而她又伤了钱惊鸿,这不就等于伤了义剑城的面子,且不说义夙煌会不会拿她开刀,就是面前坐着的姜魄,若无钱惊鸿在这坐着,怕是早就一筷子把她脑门戳了个对穿。
清醒过来的钱惊鸿,揉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透过指缝,扫过大厅两侧用餐之人。
天色渐晚,镇上的原住居民,都已回家,而在此客栈用餐的应该都是要住宿的客人。
对面靠门的一张,二女一男正在用餐,二女年纪相仿,其中一个衣衫较为简朴,正在为二人夹菜,应该是丫环,而那男的一幅文弱书生模样,左手边还放着本卷起的书。
与书生桌相邻的一共两桌,其中一桌是四个彪形大悍,身材魁梧,其中一个面上一道大疤在右脸上,很是吓人,四人均兵刃压桌,一桌的酒菜,却边吃边往自己对面看,隔着老远就能感受那股腾腾的江湖杀意,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劲。
另一张桌子只有一个人,戴着纱帽,纱帽只堪堪揭起一点,能够端碗进食,身材精瘦,看打扮应该也是江湖客,只是分不清是男,是女。
刀疤脸盯着是与钱惊鸿这边邻桌的四个人,这五个人,约摸二十出头,均着灰蓝武衫,广袖迎风,腰束玉带,配以长剑,剑上落垂青葱色流苏,坐于上席之人束冠略高,他人一筹,插有南珠,而剑穗则为鹅黄色,只见他低头神情凝重,似乎在对其余四人吩咐事情,不明抬眼瞟过对面的的四个大汉。
似乎是哪个门派出行,却又记不起到底是哪个门派,顿觉得有些头疼的钱惊鸿,甩甩头,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太醉心商业赚钱,久不过问江湖之事,到底是有些生疏了,就看见姜魄扭头望向门口。
一老一小两个乞丐跨进店门,老的那个拄着拐杖,拐杖上挂着一个有六个口袋的布包,正颤颤巍巍的向前移动,而小的那个端着个瓷碗,碗口还缺了一块,不时的抖抖手中的碗,准备上台阶找正在用餐的客人乞讨,两人衣裳褴褛,身上脏兮兮的,头发凌乱,发丝结团,隔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嗖味,眼尖的小二给钱惊鸿那桌上完菜,立刻捂鼻子,将托盘夹在腋下,冲两个乞丐摆摆手,要将两人赶出去。
只见五剑客桌上席顺手的第一个,拿起一个没有吃的馒头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手腕翻转,抛了出去,抛物线的终点便是那个小乞丐端着的破瓷碗。
每家客栈都能看到锄强扶弱的戏码,钱惊鸿兴趣缺缺的转回头,身上有伤的他,还是比较注意的,捡了点清淡菜夹入碗里,这时顾霓裳也抬起头,跟着望过去。
只见一块大约二两的碎银子,破空而出,疾速飞向那个抛过来的馒头,火石交错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