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肚子里是没墨的,墨水都在书本里。”诸葛嶷的话很让人失望。
不过张绍还是怀着崇敬的心情望着他。听皇伯说这次益州的兴建学社正是此人倡导,又听CD的士人议论纷纷,也在谈论着这位新近出名的才俊。从造纸到兴建学舍,诸葛嶷的名声如一阵微风吹拂蜀川大地,给原本死水一潭的益州带来一种良好的风貌。
“读书务精不务多。仲承如果爱好历史,可以研读《史记》《汉书》《战国策》和《左氏春秋》;如果要明白事理,不如直接读阅《淮南子》《列子》和《吕氏春秋》;如果偏好文学,可以看看《诗经》《楚辞》;修身养性可读《论语》《老子》;想学治国可看《管子》《韩非》和《商君书》;兵法莫过于《孙子兵法》和《六韬》。世间书籍林林总总,我觉得看这些书足以受益非浅。”诸葛嶷一口气列举出十六部经典名著,博学广识直叫张绍又多了三分崇敬。
“这么多书?恐怕也只能回CD向太子殿下借了。”面对如此众多的典籍,张绍感到什么都想拜读,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汉末年代,造纸术很不发达,印刷术更是几百年以后的事情。当时的书籍基本都是竹简,抄写相当不易,并且一本书的成本极为昂贵。作为桓侯张飞的儿子,有钱有势的张绍也没机会读到许多书。那些出身寒门的子弟更是无书可读。
诸葛嶷闻听找书,很快就想到这个难题。他笑了笑说道:“书不可能读完。聪明的人只会读对自己有用的书。比如诸葛丞相就是这类智者。”
这是诸葛嶷第一次向别人评价偶像。让远在病榻上偷偷聆听的刘备也觉得有道理。
孔明当年才二十七岁,就能提出三分天下的隆中对,一步一步为刘备策划打江山。和孔明相处会发现他的学识很渊博,可他极少能一字不漏引章据典。如果不是他读书观其大略,又是什么。
想到孔明和隆中对,刘备就倍加悲凉。为什么刘备要重视学术,全都因为他想从科举制度里探索出一条救亡图存的道路。这条道路会对过去坚持十多年的隆中对进行修改甚至于颠覆。但是孔明会怎么想?刘备深知改变隆中对很困难,尤其对于它的总设计师诸葛亮。这十多年来,诸葛亮无时无刻不在辛勤耕耘着他提出的宏伟目标。但刘备有些动摇,不是他不信任诸葛亮,而是对蜀汉未来必须有个交代。刘备不希望毁掉自己一生的志向,即使他入土为安,但他的远大志向必须找人完成。
诸葛嶷又道:“国家兴学风,办学舍就是解决读书难的问题。仲承想要求学,正好可以上学舍…”
由于在凝神思索关于蜀汉的未来,后面的话刘备都不在意。直到殿外门口传唤的宦者高喊:“长平公主架到!”刘备高兴得从病榻上坐起,扬手示意在场所有人离开大殿。
长平公主是谁?难道是刘备的女儿?刘备有女儿?
一连串的疑问接踵而来,诸葛嶷脑海里搜索着三国志有关内容,陷入迷茫。
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位公主的面,诸葛嶷就和张绍一前一后走出大殿。
不过他回头瞥视一眼公主的背景,顿时觉得惊艳。公主的背影堪称完美,修长的腿透过薄薄的锦缎散发出诱人的气质。杨柳娉婷,袅娜多姿的小蛮腰,每一步迈出如同细柳扶风,令人生出怜爱欲扶之情。仅仅一眼背影,足叫诸葛嶷差点为之流鼻血。背影就如此完美,那正身岂不是如魔鬼般充满诱惑。
“仲承,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来到转角处,诸葛嶷拉着张绍挤眉弄眼的说道。
张绍被诸葛嶷的样子弄得摸头不知脑,这样子距离先前那谆谆教诲的学者形象相去十万八千里,完全是一个登徒子。
张绍嫌弃悄悄向后缩了了缩身体道:“你想知道什么?不会是是长平姐姐吧?”
诸葛嶷没有察觉张绍的嫌弃,环顾周围没人,凑近压低嗓音问道:“仲承真机敏我就是想问长平公主啊,你肯定跟她熟,跟我说说她?”
张绍的眼神邪邪地注视着诸葛嶷,然后嗫喏道:“长平姐姐是陛下最宠信的女儿。人长得可漂亮了,就是脾气不好……!”张绍似乎没少被长平公主欺负,提起她都不自觉的害怕。
“陛下有亲生女儿?”诸葛嶷记起三国志里曾说刘备的两个女儿在长坂坡被曹兵掳走,难道长平公主就是其中之一。
“这您不知道吗?。长平姐姐年纪比太子殿下大三岁,是太子殿下的姐姐”张绍惊讶的瞅着诸葛嶷。
据张绍这么说,长平公主极有可能就是当年被曹操掳走的女儿。当年的她也就四五岁,能够逃脱曹操这个老色狼的魔爪实在侥幸。书上都说曹操好色,但他对四五岁的小女孩还是像个君子啊。
诸葛嶷问道:“公主相貌很美?跟CD天香楼的“茶仙”比怎么样?”首次见到长平公主的诸葛嶷就被惊艳,对她更加好奇。
“没见过茶仙当面。不过我认为茶仙再美也会有公主的大气。”张绍似乎对公主更有信心。
诸葛嶷暗暗骂: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气质。
张绍处得来的三个消息:第一,长平公主是刘备的亲生女儿,深受宠爱。第二,公主很美。第三,公主很彪悍。
永安宫大殿皇帝的卧室。
刘备牵着长平公主的纤手,喜逐颜开地说道:“一年不见,娉儿又长漂亮啦!”
十八*九岁的刘娉是刘备的二女,都是甘夫人所生。长女死于赤壁逃难时的那场战乱,只有二女在赤壁被营救,后来留在荆州由诸葛亮的妻子黄氏抚养。直到刘备为汉中王才来到CD,后来被封为长平公主,刘备希望她能永远太平。她是刘备最疼爱的儿女,因为黄月英的抚养关系,连诸葛亮也很疼爱她。
“父皇,这次女儿跟着相父来到永安。”刘娉幼年拜诸葛亮为养父,黄月英为养母,所以称呼丞相为相父。
“丞相也到永安啦?”刘备恨不得立即出迎。
刘娉拉着父皇的手说道:“丞相在江州有事耽搁几日。听说汉嘉太守黄元谋反,可能攻打CD。丞相担心弟弟的安危,所以让杨洪返回CD负责防御事宜。”
刘备点点头,眼里充满了宠溺。说道:“一个女孩子家,知道那些军国大事做什么。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朕许配一家贤良之后让你嫁出怎么吧。”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侍侯父皇。父皇是女儿最崇爱的人,女儿还想父亲宠爱我。”刘娉从小饱经战乱,尤其是刘备早年东奔西走,居无定所。就在她四岁那年被曹兵掳为俘虏。恐吓、威胁、打骂,给她幼小的心灵带来极大的摧残。尽管后来刘备宠爱她,想以此弥补当年的过失,但刘娉已经变得和普通女儿不同。身长在帝王家中的她,更热衷于国家事务。
“胡说八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直赖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刘备说着话又咳嗽连连。
刘娉被吓了一跳。见刘备病得难受,她又不忍心,急得冲侍从发火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传太医。”
刘备伸出苍白无力的手,想拦住刘娉,只扯到一块裙摆,哪里拉得住人。“娉儿,别叫太医。传唤诸葛嶷来就够了。”
“父皇,娉儿再也不会惹您生气啦!”刘娉在榻前抽泣。
“朕替你安排好啦,我要把你许配给诸葛家的后人。诸葛乔,他是丞相的儿子。”刘备早就布置好一切身后事务。联姻诸葛家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刘备死后,刘禅要靠诸葛亮辅佐,他的志向也只有靠诸葛亮来完成。
“不,打死我也不嫁给伯松哥哥。他是江东的人。”诸葛乔对她很好,好得没法说,但刘娉一直以来都把诸葛乔当作亲生兄长一样敬重。所谓江东的人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诸葛乔是诸葛亮的哥哥诸葛谨的儿子。诸葛亮无子,就把诸葛乔过继来收养,视若己出。
刘备没有辩驳,只是喃喃道:“娉儿终究得嫁给诸葛家的后人。”在他认为诸葛亮就是自己事业的继续,诸葛家是刘家必须依靠的。
“诸葛家的后人没有一个才俊配得起女儿!”刘娉很高傲。她那绝世无双的美貌足以让她傲视群芳而无愧言。
“谁说诸葛家的后人就没有才俊。有一个青年就很不错!”
“谁?”刘娉对蜀汉大小事情都略知一二,但她实在找不出一个诸葛家的子弟配得上才俊二字。
“诸葛嶷就很不错!”刘备由衷地称赞道。
刘娉满不在乎地问道:“父皇说的是不是那位在弟弟的堂前舌战群儒的诸葛嶷?不过是个夸夸其谈的人,有什么稀罕的。”
“你可别小瞧了诸葛嶷。他可是大有学问的人哩。另外朕的病若不是有他治疗,早就归天啦!”刘备说了一大堆话,又咳嗽不止。
“你们叫的医师怎么还没到?那个诸葛嶷呢,叫他快进来给父皇治病!”刘娉一面替刘备轻轻捶胸,一面想道:连识人很准的父皇都器重诸葛嶷,我倒要瞧瞧他是什么样的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