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钦殿中一身青袍的顾沛卓双眉紧蹙,母后的话还在耳边萦绕。心中思量:如今朝中两大势力对仗,自己又刚即位不久威望不盛,而这两大帮势力随便倾向任何一方都会撼动大陵的根基。以后宫选秀的方法来制衡二者确实不失为良策。明则抬了他们的脸面,暗着也是掣肘。话虽如此,但顾沛卓性格果敢睿智外还有王者强硬,想到要以此种方式挑选枕边人,自然还是不痛快。何况,心中一直对儿时在兵部尚书家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女孩情愫长存。只是当时过于太年幼,除了知道她叫颜颜之外其他一无所知,后来也曾无意间向兵部尚书陆盛昌问过,却得到答案说府上并没有叫颜颜的女孩。一晃经年,现在茫茫人海也不知她在何方。
正当顾沛卓烦闷时,御前侍卫沈致远进来通报:“皇上,兵部尚书的公子求见。”
“赶紧宣。”一听到陆森扬来了,顾沛卓心中一喜。
“臣陆森扬参见皇上。”一名男子挽手浅揖。
“森扬,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就你我二人时还是如儿时般叫我沛卓吧,叫皇上太显生分了。”
“好。”知晓顾沛卓重视二人情谊,陆森扬温和应允。
“哈哈,这样才对。”看到儿时玩伴并无虚礼,顾沛卓满意笑道。“对了,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朕正有事烦忧想找你商量。”
“我来恐怕就是为的你所烦恼的事。”陆森扬了然一笑。
“噢。你倒说说。”
“处事一向聪睿的沛卓你只怕现在在为天下男子都艳羡的差事烦恼吧。哈哈。”
“好啊,你居然敢取消朕。不过你所言非虚。朕现在在思索如何为借此次选秀之机制衡各方势力。可惜像你父亲那样忠良耿直之臣太少。现下朝中被丞相吴越尧和朕舅父敬国公左右。选拔他们二者女儿入宫在所难免,但朕担心这样会让他们气焰更为嚣张。所以朕想同时也把你妹妹选入宫中,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能理解沛卓你的难处,但我担心静儿心地太过单纯,不适合勾心斗角的后宫。我可就只有这一个妹妹。”
“这点你大可放心,虽说初衷是为了平衡后宫势力,朕见过你妹妹,娴静乖巧,心里也很喜欢她,若她入宫,朕答应你,定护她周全。”顾沛卓郑重承诺道。
“我自然信你,这样,待我禀过家父再答复你吧。家父宠我这妹妹可是远甚于我呵。”
“也好。毕竟天下父母心,何况你我相知多年,你爱妹之心我又如何能不解。”顾沛卓略有无奈,然而面对挚友,也只能先缓上一缓。
“其实我今天来是给你另提一良方的。”陆森扬见顾沛卓并未坚持,心中轻松,才想起今日前来的目的。
“哦?你说。”
“沛卓,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先帝去世后许多前朝老臣都告老还乡,凭所积家财或隐居山野,或纵横商场。他们其中很多人不仅是赤骨忠良,在朝野更是威望深重,门生众多,若能不拘泥身家权势破格选拔他们的女儿入宫,既能博得亲民美誉,也会替你赢得不少老臣势力作为倚靠。”陆森扬缓缓道来。
“确实是一举两得的妙计!森扬,你若肯从政帮我,我定不会如现在这般艰难啊。”顾沛卓由衷感叹。
“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了解我么,我闲散惯了,受不得官场条条框框约束。再者,你若有难处,既使没有官职的虚名,我也自是会帮你分担的。”
“也罢也罢,劝说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既真心不愿,朕也不好太勉强你。总而言之,有你这个挚友朕也已很是知足了。”顾沛卓走近陆森扬,拍拍他感叹道。
“对了,森扬,你刚刚提到的计策甚好,你就尽快替朕拟好符合要求的老臣名单,朕好安排选秀。”
“好。你静待佳音。那我先告辞了。”
回到府中,陆森扬将此行情况告知父亲陆盛昌,并提及了顾沛卓想纳静儿入宫的事。
“这样说来,皇上想让静儿入宫?”陆盛昌捋须说道。
“嗯。皇上应是念及朝中可依靠势力不多。所以想借此抬升我们陆家。”陆森扬分析道。
“为父本想静儿尚小,过两年再提她择个好归宿。没想到皇上有这个打算,皇上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心智自是万中无一,但是静儿从小就被我娇惯,我担心她适应不了宫中生活啊。”
“爹爹,哥哥。”一声清脆的叫唤才让两父子意识到原来他们口中的静儿竟一直躲在门后偷听。其实陆冉静本来是听说哥哥进宫面圣才回来想向他打听情况,看能否顺便获得点滴有关顾沛卓的信息,没曾想竟意外听到顾沛卓想让自己进宫的消息。其实,自从有一次顾沛卓微服来尚书府游玩见过他后,陆冉静便已将芳心暗许。如今,听闻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想与自己结为连理,虽听父兄说后宫佳丽万千,凶险万分,也统统顾不得了,只有满心的欢喜雀跃。
“静儿愿意进宫。”怕父兄宠溺自己拂逆圣意,她走出来坚定地说道。
“这是为何?”陆盛昌看着平时娇弱的女儿此时大胆的行为颇为不解。
“既然哥哥都已说明皇上此举用意,我们陆家再违背,岂不太辜负皇上信任了。”
听到妹妹这般语气,陆森扬已猜到事情原委,打趣说:“只怕你不是怕陆家辜负皇上,是怕你辜负吧。”
“哥哥!”见心事被揭穿,陆冉静娇羞道。
“既然你对皇上有情,那父亲和我就只能应允这段姻缘了。可哥哥要提醒你,后宫虽不像朝野战场真刀明枪,然暗箭难防,其腥风血雨,凶险程度不亚于前廷啊。”陆森扬忧心告诫。
“嗯。知道了。静儿入宫并非为那些飘渺的封号,只希望能得皇上几分情意,所以定会小心未上,不去招惹其他妃嫔。只是静儿这一入宫,今后就再难在父亲膝下侍奉您老人家了。”想起“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陆冉静忍不住悲从中来。
“傻孩子,为父好歹是堂堂兵部尚书,何况是皇上要依靠我们陆家才让你进宫的,今后无论怎样想见你一面不会太难的。你既意已决,就不要想这么多。安心准备二十余天后的选秀吧。”虽有不舍,但不忍单纯的女儿过于感伤,陆盛昌只能叮嘱之余好生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