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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相见时难别亦欢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万俟邸’

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幽凉的曲声隐约传来。

闻曲终,闻人声。

“爷,是我”厚重的木门传来几声叩门声。

“进来。”是杨钦。

“怎么样了?”云傲抬眼看他。

“那女子进了六王府,奇怪的是六王爷竟然还亲自出来迎接她,刘王爷府的戒备森严,手下的兄弟们也不敢贸然深入,就只查到了这一步。”力办不事,杨钦眼里颇有愧色。

六王府。

云傲轻轻念了三个字,眉头一瞥。

“如果这姑娘是奸细,那么六王爷岂不是。。”杨钦担心地说道。

云傲打了手势止住了他说话“不,苏珣是个厉害人物,先皇驾崩那年宫变,除了当今皇上,剩下五个皇子死了两个失踪一个囚禁了一个,就这个六皇子不仅平安无事还成了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传说他为人深沉,行事狠厉,为了权势连心爱的女人都能放弃。不过虽然他与我们交情不深,但此人在国事上向来正直,应该不至于做出卖国之事。”

“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这姑娘进了六王府这件事怎么解释。”杨钦挠了挠头。

“继续跟着吧,打探几日消息,我想,会有作用的。只能静观其变了。”

“是。”

万俟云傲刚批阅了军注。觉得头有点发痛,变拿了件披风出去了。

京城已经入了冬,冬天的京城像是一个童话,繁华的街道掩没了寒冷的空气。

“小姐,快点快点。”泫雅是妲己的贴身丫鬟,来府邸数日了,泫雅服侍她更衣吃饭,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两个人好的像是姐妹,没有主次之分。只有在场合里做做样子分些主当。

妲己实是深爱着红色,她身着一身火红的衣裳,披了一件上好的雪貂皮袄跟着泫雅出去了。

已是腊月二十七,街上摆满了年货和各种新奇玩意,泫雅难得出来,就如放出笼子的鸟儿一样,这边看看,那边挑挑,连妲己这个本来意兴阑珊的主子也慢慢跟着兴奋起来。

侧街道上的云傲,忽然又被这一身火红皮袄的小人儿吸引了目光。看她极天真烂漫的笑容,好像能解除他的疲劳,瞬间心里放松了一下,可是想到六王府,心又沉了一下。

“小姐,这凤梨比附上的好吃多了又大又甜的。你快-快尝尝。”泫雅嘴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说话含糊着,还伸手递给她一颗凤梨。

妲己见泫雅吃得这么香,自己肚子也饿了,便伸手要去接。

“行人闪避!”

妲己闻声望去,马蹄声伴着几声呼喝由远而近,行人们纷纷让出一条宽道,妲己本已闪在一旁,人群踉跄,突然背上被推了一下,重心不稳地往前扑了过去,只见一匹黑马已经奔驰到她身前,众人皆是一阵惊呼。

妲己分明感受到了马匹近在咫尺的粗重呼吸。心底绝望叫惨,只能闭上眼睛等死神的降临了。

下一刻她便听到一声马嘶,自己落入一个宽广的怀抱,被带着打了几个滚,停了下来。

没没事了?她惊魂未定地缓缓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坚实的胸膛,正重重地起伏着,很干净很好闻的气息呢,她抬头,线条刚硬的下颚,抿紧的薄唇,挺鼻,视线落在那双正凝视她的黑眸上。

云傲。

看到他他觉得心里一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一抬头看见云傲正疑惑地看她,胸口一窒,有些尴尬,看见地上滚了老远的凤梨酥,便道“你把我的晚饭给撞了,怎么赔我,赔我一顿?”

云傲看着前一刻还脸红窘迫的她,此时竟娇笑地看着自己,眼里带着狡黠,顿时一怔,旋即应道:“好。”

随着云傲走了数步,她突然想起来身边的泫雅,转头一看,泫雅还是刚才的小摊边,看她转头便向她做了个鬼脸,还一副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捂着嘴笑了起来,随即对着妲己挥了挥手。妲己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回她做了个鬼脸便紧步跟上了云傲。

云傲故意放慢了脚步,刚才妲己所做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此刻在他心里,她多了一分可爱,又让他的心多了一分悸动。他为他悸动的心感动懊恼。烦闷地走快了些。

凤凰阁。

“想吃什么?”挑了个临床的位置坐下,云傲问。

“我刚到京城不熟悉,你点吧。”妲己乐呵呵的从西街主街走到了西侧街的尽头,整段路她都望着他的背影笑,还时不时串到云傲身边,让他这路走得背脊发凉。

云傲觉得她语气突然有些别扭,也不好多问,便微微一笑,开始点菜:“那好吧你想到了什么想吃的再告诉我吧。小二,八宝鸭,虾子大乌参,梅菜扣肉,虾仁烫干丝,蟹黄汤包,凤梨酥。”他招了招手,利落地点出了这些菜。

看了一桌子的菜,居然全是江南的菜色,妲己心里有些讶异,随即有些黯然。他并知道她是江南人,这些菜,怕是他嫣儿爱吃的。不过幸好,这些菜里凤梨酥还是她很爱吃的。

菜一上桌,妲己便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云傲有些好笑,从未见过这么娇媚的女子还有这么汉子的一面,就说当日林森抓了她,请她喝水,她竟清楚对方的寓意变大方地喝了起来。

“好吃么?”

满嘴的美味让她说话有些含糊,可他依稀清楚听到“嗯,你点的能不好吃么。”此话一出,妲己便悔了,她岂能这般轻佻。抬眼望了一下云傲,竟发现他眼神有些恍惚。

以前在这里吃饭,每回他点完菜问絮儿,她常回的也就是这么一句。虽然常常到这里来应酬,但像这样静静地两人吃饭的,已是很久没有过的事了,更别说是带个女人,云傲心里一酸,抬头触上沉醉的视线,两人都是一愣,随即尴尬地别过眼。

妲己也感觉到了云傲的变化,这顿饭可谓是吃得兢兢业业。

这顿饭局快结束的时候,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在淡蓝的暮色里,显得是格外凄美。

“看,下雪了呢。”她忽然转头看他,脸上又是一片纯净的笑容。

云傲看着她,倔强而纯净的脸上,不忍地说“嗯,看着雪势,看来要下很久,积雪一时化不了。”

“可总会化的,对吧。”她坚定地告诉他。

云傲竟一时回答不了。

吃完这顿饭,已是晌午。也许是因为下雪的关系,晌午的天还是一样湛蓝。

这场鹅毛大雪,似乎冷的不仅仅是气氛,也冷了人心。

从凤凰阁出来,两人肩并肩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两个人的最大默契,竟是无言。

“天色不早了。”云傲仰头淡淡地说。“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不用了。”妲己说得有些许勉强。因为她不想跟他分开,可是又后怕被爹爹见到。

“那姑娘保重,先行告辞了。”他礼貌地作揖,打算离开。

“我叫妲己。”妲己抬眼看他,黑白分明的双眸一动不动看着他“苏妲己。”

云傲些许讶异她为什么突然告诉他她的名字,是吧之前也并未得知唤她何名。出于礼貌他微微一笑“万俟云傲。”

“我知道!”妲己激动地回答他,双眸里满是掩藏不住的欣喜。半响,她又觉得自己太轻佻了脸一红“那--谢谢你请的这顿饭,那再见吧。”

再见,希望是真的再见。

云傲转身,姿势利落,大步地走开。走了十几步远,瞥见身后那个背影仍是一动不动,他心一横,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

没想到,她居然追了上来。一个女子家在冰天雪地里竟可以跑得这样轻松,就像她的灵魂里好像都是轻快的。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妲己,粗粗地喘了几口大气。脸上红彤彤的,便是更加可爱。一路跑来,恍惚不觉渐大的雪花落了一身。

云傲不明所以她为什么追过来,难道舍不得?想到这里他心头更是一颤。

“万俟云傲,我有个请求,你做我保镖好吗?”

妲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脑筋被冻坏了还是怎么,竟然蹦出这句话。她起初追来便是想多留他一会。

可是,陪她吃饭的云傲,让她无法招架的云傲,让她心动的云傲,这样的人,能时刻陪伴在自己身边,就像原野和春风能让百花盛开一样美妙吧。

她虽然明白他是万俟候,可是最近风平浪静,看来近一年来是不会有战事了,为了留住他,她豁出去了。

云傲斜过头,定眼问她“为什么?”

“说不清。”她瞬时少了一层坚定,语气就像漂浮在天空的棉花,轻柔。

“如果我拒绝呢。”他的这句话让她心刺痛了一下又随即倔强地抬起了头颅。

“我想,我会坚持到你答应。”

那双墨黑的眼睛,似乎看透了她内心深处,他何尝不觉她对他有意思,可是他自己。。她的出现却让他的心摇摆不定。

一想到她的身份还是个未知谜底。

他,微笑着,转过头思绪跟着这场雪漂浮。后晌,他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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