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曹府,她气血直涌。衣服还在滴滴答答的滴水,一路她横冲直撞,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儿。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娘亲过世之后,爹爹未续弦,身边也只有她一个女儿,又长在军营,自诩性格单纯,从来没有学过下作的勾当,自家家宅干干净净。
记得在现代,她听过一个故事。
相传,又一个日本的大官,妻子和母亲关系非常好,以至于周围的同僚对其羡慕不已,一****回家听到妻子和母亲两个人欢声笑语,自己便偷偷躲在门外仔细听二人谈话,话语间都是日常琐事,也让他格外温馨,他偷偷拉开拉门一条缝,见到二人背影大惊:只见两个人的头发如同两条蛇一般缠绕争斗,二人脸上的笑容也阴森可怖。
这就是女人!
司徒夜稳了稳心神,站在陈留大街上,这里虽然不比长安繁华,但是也算富庶。这条大道上摆摊的,茶馆,酒楼,叫卖声此起彼伏,人来人往,她仿佛一个墨点,和这景色格格不入。
泪水模糊了视线,沿着杏目流了下来。
她当时为什么不留在天水?不出来?有爹爹,有文和叔,还有那两个丫鬟,自己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用看别人脸色,不用被人怀疑,在家里自己永远最大。谁能让自己受委屈?
蹲在了地上捂着脸哭出了声,当时爹爹说不出来自己应下就好了,为什么傻乎乎的要往外跑?
来回路人不断侧目,一个老人停在了她的面前,她俯下身,摸了摸司徒夜的头:“姑娘啊,不要哭啦,老身虽然不知道你在哭什么,哭坏了身子多不好啊?”
司徒夜抬起头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奶奶。老人一身布衣,但是精神矍铄,那双眼睛安详而慈爱,她小心翼翼的用袖子擦干了司徒夜脸上的眼泪,笑着说:“当年我夫君死的时候我也这么哭过,女人啊,虽然是水做的,但是不能哭,哭多了年岁就像老身一样爬到脸上了。”
司徒夜狠狠的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反驳道:“老奶奶,让您见笑了,可我不是女子…”
老太太狡黠的一笑,拉着司徒夜的手进了旁边一个茶楼,二人坐在靠窗的一张桌边。老人点了一壶茶,掏出自己的绢帕给司徒夜脸上擦了擦,身上也擦了一下,还是湿漉漉的。
司徒夜刚哭过的眼睛红红的,两颊也涂着两朵绯云,看着老人的眼神有点尴尬,小二上了壶茶水,老人家便给她倒上了一杯,递到她手里。
茶水清香,散开的雾气熏自脸上居然有些微疼。
“小姑娘啊……”
“老奶奶,我真的不是……”
老太太又是温和的一笑,司徒夜反驳的话就咽到了肚子了,老人家又不傻,现在这个时代有几个能哭的男人,刘玄德算一个,但是能有几个他?就算没几个刘玄德,有几个跟他一样蹲在大街上哭的那么没形象的。
“姑娘啊,听你口音,不是陈留人吧?”
“嗯,老奶奶,我是天水人……”
老太太喝了一口茶,端详着司徒夜的小脸蛋,这丫头真是漂亮,和她娘像的出奇,不过比她娘看上去更加的纯净,素闻在西北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弓箭手了,配自己家的几个小子中的哪儿不合适?
“哦……天水啊,你跑这一趟也是不容易啊……你花了多长时间啊?”
老人声音温婉安静,身上仿佛散发着一种甜香,如同儿时在孤儿院吃到的黄油饼干一样的味道。记得小时候能抢到半块就很不容易了,更何况很多时候司徒夜只能抢到一些碎渣子,赶紧扫到嘴里,虽然味道很淡,但是却让人幸福。
司徒夜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沉淀了下来。一五一十的说道:“四十多天。”
“唉……姑娘,你爹也真的舍得把你放出来,这一路这么乱,姑娘家家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