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嫁进来,大家都是各吃各得,互不干扰。弄不明白他今天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让我到正厅去吃饭。
厅内只坐了庶福晋伊尔根觉罗舒芸一人,见到我进来,忙起身给我请安。
舒芸晚于采梵进府,身份地位都没有采梵高贵,长相仅称得上清秀,更没有采梵得宠,因此少了采梵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对我更是恭敬顺从。前两天听说她诊出喜脉,我瞥了眼她还未显性的小腹,忙扶她起来:“姐姐有孕在身,今后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养好身子才是正理儿。”
舒芸面上微红,轻轻答道:“是。谢福晋体恤。”
找了个椅子坐下,抬眼看见舒芸还站在那里,便对她说道:“姐姐快坐下吧。怎么说也算是一家人,不用这样拘礼。听说姐姐有孕本来应该过去看看得,但箫凝刚进府,事情繁杂,忙着忙着就忘了。还望姐姐多多担待。”
舒芸惶恐的站起来,“福晋这样说可真是折杀妾身了。”
见她又要跪下去,我忙上前扶她。心里不住地叹气,难怪舒芸争宠争不过采梵,这样柔弱的性子,在这杀人不见血的天家该如何生存?这样想着,不禁对面前的人产生了庇护的心思。
刚想说些什么安慰她,门口闪过一个红色的身影,采梵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看见我娇笑着说道:“妾身给福晋请安。刚才陪着爷在房里说了阵子话,又逗了会儿小阿哥,让福晋和妹妹久等了。”
“姐姐起来吧。”我伸手虚扶她,可手刚伸了一半,她已经自己站了起来。不着痕迹的收回伸出去扶她的手,我有些尴尬的对愣在一旁的舒芸笑笑,回头吩咐身后的晓露:“派人去问问爷什么时候来,然后算一下时间,让厨房的人准备上菜。”
晓露恨恨的偷瞪了采梵一眼,在我警告的视线下不情不愿地向外走去。还没走出几步,便听采梵在后叫道:“不用去问了,爷刚才有事儿急着走了,让我来转达福晋咱们先吃好了。爷说了,本来是因为舒芸妹妹诊出喜脉,一家人凑一起热闹一下的,但今儿个临时有事儿,改天再补上吧。”
我看着采梵面带得色的面孔,心里不禁冷笑。有急事走了?他这急事也来的太是时候了点。
“那就吩咐上菜吧。我今天算是借花献佛,凑这个机会,来给姐姐道个喜。”我对着舒芸说道。
走到正位入座,又招呼着采梵和舒芸坐下,不一会儿桌上已摆满了菜肴,拿起筷子随口说了声“大家一起吃吧”,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席间的气氛安静的有些尴尬,以前看电视或者小说,这种时候似乎得靠着嫡福晋来搞活一下气氛,想了想,便对采梵说道:“我进府这些日子,对府里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倒是姐姐一直掌管着这些。害姐姐不得闲,箫凝真是惭愧。现下又赶上舒芸姐姐怀孕,箫凝对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所以以后舒芸姐姐也要劳烦姐姐多多照抚些。”
采梵笑道:“福晋客气了,您刚进门这才几天,不了解那还不是再正常不过,府里的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妾身在打理得,做起事儿来自然比福晋方便许多,再说我和舒芸妹妹相互扶持多年,论情伦理儿都应该照顾舒芸妹妹的。”
这话含沙射影的实在没什么水准,说了一大堆,不过是想让我明白一件事情:这家以前是她在做主,我这后来的不受宠福晋,想把她给推翻了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我不动声色的在心底冷笑,想出这么含蓄的一段话可真是难为她了。既然她已经自己做好了里子,我再不帮她把面子给补上,似乎有点对不起她的这番表演。“以前在娘娘身边的时候,就常听娘娘夸赞姐姐持家有方,既然这样,那以后这府里的大小事情,还是由姐姐继续把持吧,箫凝也信的过姐姐。”
采梵也不推让,眼中闪过达到目的的光彩,又强行收敛了回去,站起身对我说到:“福晋这样信得过妾身,是妾身的福气,妾身会尽力做好福晋交待的事情,为福晋分忧解难。”
我发誓,若是我这样对碧落说话,她肯定一巴掌就把我打醒了,外加一句:“你别恶心我了,让我好好吃饭成不?”暗暗叹气,真是的,早知道她说这样口不对心的话,折磨自己也折磨我,今天就不和她说了,最起码也得让我把饭吃完了再说。吃个饭都要跟人家这样费心费神,虚与委蛇,我以后的几十年还用不用过了!
我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对舒芸说到:“姐姐今后想吃什么,需要什么尽管去和陈福或者采梵姐姐说。以后也不用经常去我那请安了,都是一家人,用不着那些个虚礼。”我边说,边站了起来,“箫凝吃好了,也不在这儿干坐着了,姐姐们慢慢吃吧。”
一直到进了我的屋子,才发现在我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晓露。她嘟着嘴,脸上神情郁郁,好像被人夺去了糖果的孩子。
“你这是怎么了?”我问。
我不问还好,这一问,晓露眼中瞬间红了起来,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奴婢是替格格委屈!您才是这府里的正经儿主子呢,凭什么事事都要让着她啊!”
“谁?我让着谁了?”
“侧福晋啊!”晓露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您没看到侧福晋那张嘴脸吗?都快要骑到格格您头上了。”
“侧福晋以前就是这样,仗着爷宠她,骄傲的不得了,德妃娘娘那里好多像奴婢这样的丫环都被她训斥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蔓儿也加入了晓露的声讨行列。
我好笑的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控诉着采梵的种种不是,最后见她们越发口无遮拦的连采梵的衣服颜色都要去批判一下,忙呵斥住她们:“都给我打住!你们也知道她是侧福晋?!她再有多少不是,那也是你们的主子,这样子口无遮拦的,若是哪天被有心人听了去,告到她耳朵里,到时候你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蔓儿和晓露被我的话吓得面色苍白,又对她俩安慰道:“无事才是一身轻呢!整天管着这府里的诸多事情,会加快衰老。她爱管就让她管去,我乐得清闲呢。”
看看晓露和蔓儿,她俩明显对我的说法不能理解。就差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对她俩是说不通了,我岔开话题,对蔓儿说道:“去厨房问问,看那有没有点心什么的,拿几块回来。”
“主子,您刚才没吃饱吗?要不奴婢让厨房再给您做几个简单的小菜送来?”蔓儿问道。
我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一会儿还准备睡觉呢,随便吃点就行了。”
蔓儿亟亟的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回来一小盘点心,我一看这丫头也真够细心了,不仅拿来点心,还端来一杯牛**。
“奴婢怕您晚上喝茶睡不着,就拿了杯**过来。”蔓儿见我盯着那杯**,忙解释道。
“真难为你这么细心了。”我对她笑道。拿了本书,走到桌边边吃边看。
刚吃了没几口,便听到外面守夜的嬷嬷“给爷请安”的声音。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问晓露。
“刚到戌时。”晓露答道,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
我奇怪的看了看她,她这么兴奋干嘛?
晓露见我看她,红了脸,低着头小声说道:“爷自从大婚都没来这过过夜,今天还是头一次。”
还不待我开口说话,胤祯已经开了门,带了一身的冷气进来。晓露和蔓儿上前请安,接过胤祯手中递来的外衣,放到衣架子上放好,关了门退了出去。
门一关一阖进来了不少凉气,我端起牛**,慢慢啜了一口,一阵暖流便顺着血液扩散开来。
“你晚上没吃饭?”胤祯见我自顾自的吃东西,皱眉问我。脸上有着明显的被忽视了的怒气。
“吃了,不过没怎么吃饱。”我如实答道,又想起害我反胃的根本原因,便接着说道:“像今天这样的宴席,您以后最好还是确定好了时间再提。这样子弄得大家都尴尬。”
他被我说的一愣:“你不会以为我今天是故意这样的吧?”
“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敢妄加猜测?”
他狠狠放下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震得桌子上的牛**在杯中不停的晃动:“箫凝!你这是跟我扛上了是吧?!”
我皱眉看他,你那天在马车里若没对我做出那种连伤风败德的事情,我也想和你勉强好好过日子来着!话到嘴边突然想到这话要说出来,又得惹他在我这儿发一通脾气,便生生咽了下去,“大晚上的,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儿?”
“箫凝,你这话问得可真是稀奇了。爷长这么大还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问!”
这么说是准备今晚在这儿过夜了?我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准备叫晓露进来。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刚走了没几步,就被他伸手拽住。
“你不是要在这儿过夜吗?!”我冷冷甩掉他的手,心里一阵阵的烦闷,“我去叫晓露进来侍候洗漱!”
他似乎看出我面色不豫,讪讪的走到桌边,拿起刚才的茶水,猛灌进口中,“你今天让采梵掌管府中事务了?”
“嗯。”我含糊的答了一声,“以前不就是她在掌管吗?没道理我来了就换了人,我没兴趣弄那些东西。”
“我看你也是没兴趣在这府里待着吧。”他轻哼出声。
我不答话,科学实验证明,晚上吵架不利于睡眠。“你要是今晚准备住这儿了,就让小顺子进来侍候。要是没事儿,想练嘴皮子的话,恕我今天状态不佳,不能奉陪。爷您要是有兴致的话,明天早点来,总之别等晚上我睡觉之前就成!”
胤祯被我抢白,脸色铁青。我突然发现,自从皇上指婚以后,他见我的脸色就没好过。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压下了些怒气,才听到他冷冷开口:“今天进宫请安,额娘说有些日子没看见你了,正好赶上舒芸有喜,你明天带她进宫给额娘报喜吧。”
我应了声“好”,再无话可说,两个人独自坐着,屋子里终于又恢复了他没来之前的安静。见他坐了一会儿,然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绝然站起来,边向外走,边说道:“明天还要进宫请安,今晚早点休息。”
心里不禁也缓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