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教魂兮识路,先贤已逝,岂可再乎?”青缘村的早晨一片祥和宁静,几缕晨光透过丝丝薄雾看起来聚散不定,少年的声音也如同这晨光薄雾般似真似幻。
“百无一用是书生,看了这么多书,背了这么多先贤至理,到头来还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还是之前那少年的声音,只是比之之前吟那两句诗此时他的语气明显带着很深的无奈与怅然,仿佛一刹那间就活了一辈子一样。
少年名唤杨修,是这青缘村的一名外子,所谓的外子就是不是本村的人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入住本村的少年的称呼。杨修不知道他自己的家乡在哪里,他只知道自己记事起就一直活在青缘村内,而村子里其他人都说他是被村长在外面捡回来的。
杨修从懂事起就喜欢每天在晨曦初露之时在村边这处静谧安宁的地方读书,之前十五个年岁他都是这样过来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对于青缘村的孩子或者是对周边村落的所有孩子来说他们一般都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通过一些大部组织的文选进入那些大部作为执笔或者文员,另外一种就是所有人都期盼的修仙。这两种路杨修从小就都曾经尝试过,但是遗憾的是这两条路他都没有走通。
文选一般考的都是那些至圣至理,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给考官什么或者是你家有什么关系。这两者对于杨修这类外子来说俨然是什么都不可能有的。至于修仙,修仙倒是不用考核,也是所有人最为期待的路,但是修仙对于自身的资质和心性要求极其严格,所谓“仙道漫漫谁可攀,”正是说明了这一点。
杨修不是心性不够之辈,相反,他从五岁起就为修仙这条路受尽了磨难与痛苦,但是五年之后和他一起努力的孩子都或多或少有了一定的效果,独独他什么收获也没有,现在又过了五年,他还是如今这样一事无成,想起这些让他如何不颓搪与无奈呢。
“再试试吧!”青树老岩之旁一身粗布麻衣的杨修将手中的书卷置于一旁的草地上,随后他卷了卷衣袖开始伏在地上一下一下的做俯地撑。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杨修做的极其认真,丝毫没有一点儿敷衍与懈怠,慢慢的他的发丝开始沁下一滴滴汗珠,呼吸也变得粗重,最终在下一个动作之时一个踉跄最终力竭摔在了草地上。
“呼……呼……果然还是没有一丝长进啊!”杨修看着自己近乎于可以叫做纤细的此刻仍然微微颤抖的臂膀苦涩道。
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一想到此刻和自己一起锻体的少年最差都已经武修二层左右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流露出深深的不甘与落寞。
武修是最粗浅的通往修仙路的修行方法,其方法其实就是尽力锻体,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强壮坚韧,以适应今后的修炼之路。杨修在五岁时就提前开始慢慢锻体,比起同龄人他自己提前了一年多,但是尽管如此,他的身体就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一直是孱弱清秀的样子,根本没有一点儿是锻体过的迹象。
“小杨子,你又在这儿提前锻炼了?”就在杨修无奈的趴在草地上休息之时一声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身旁响起。
“村长爷爷,是您啊,怎么也起这么早。”听到身旁的声音杨修立刻站了起来看着此刻正站在自己身旁的一名发须皆白的老人开口。
“老了,觉少了很多,你这小子,每天都这样锻体不累呀!”看着此刻着装散乱气息紊乱的杨修村长开口道。
“村长爷爷,您是清楚的,我这身体,要是再不努力的话,那估计就真的废了。”杨修看着面前慈祥的村长略微苦涩的笑了笑。
“你这孩子,太要强了,做个普通人又何尝不是件幸福的事,罢了,年轻人多点追求确实也有益无害,不过你的身体,我确实也没见到过这种情况,这样,等空闲了你来找我,我再给你看看。”村长慈祥地摸了摸杨修的头开口。
“行村长爷爷,那就这吧,我早修去了,您慢慢逛逛,”杨修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向村子里跑去,转身之后他的眼眶通红,心里不由一阵感动。他知道村长叫他去的意思,这些年自他不能修炼以来村长为他想过很多的办法,无论是用自身纳气的修为为自己温养身体还是给自己炖一些灵药,这些感动他一直都记得,所以他才忍不住转身,他没有把握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
“先贤有云,一恩如凛冬之火。可惜,可惜暖火让至冷之雪变柔水,雪虽有不负火暖之心,奈何无暖火之力。”杨修摇头长叹,他也不想让村长伤身费力,但是他却真的是无能为力。
无力归无力,但是该面对的还终将面对。青缘村对于未成年的孩子是有培养的,早修为修武,晚修为修文,每个人必须参加。按照规定杨修准时来到了村子里的校场。
校场周围堆放的一些石具和铜具,这些都是用做锻体之用。此刻村子里大多数孩子都已经来到了这里,他们三三两两或谈笑聊天,或讨论沟通一些修炼上的事,杨修看着这一幕没有作声而是默默地走到了一个角落独自坐下。
“呦,我们的杨大师又提前去锻炼了吧,可惜,现在还是连武蛮都不是吧!”杨修坐下大概不到几息时间一同样身穿褐色麻衣,五官稚嫩中带着一丝轻佻的少年得意的朝他走来,少年的声音很大,一瞬间就引起了全场的在意。
“咦!这呆子怎么又惹陵鹏了,”场边一名少年对着另一名少年开口道。
“你昨天没去上晚修不知道,教咱们文修的陵先生,噢,也就是陵鹏他叔叔昨天竟然被杨修那小子一番言论顶的愣是没有说出话来,这不,陵鹏来找事了。”另一名少年看着场中的情况有些兴奋地开口。
“这家伙修炼不咋地,平时胡言乱语总是有他,什么先贤论,什么做人的说起来一套一套,但是这么久了还不是我们青缘村的笑柄,竟然连最为基础的武蛮都达不到,文选估计也够呛,真是个废物。”两名少年看着场中身形单薄的杨修眼神中充满不屑。仔细看场中的少年们,他们此刻的想法和眼神和这两个少年都惊人的相似,似乎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当然,场中的一切对于此刻的杨修来说都是多余的,他如今所要面对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应对陵鹏。
事实上杨修的办法很简单,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校场的另一边走去,一声没吭。
“哼,你给我站住,笑柄就是笑柄,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任何改变,既然是笑柄就要有笑柄的觉悟,今天你就在这儿给大家说说看,无论怎么锻炼连武蛮都达不到是怎么做到的?”杨修转身走了几步之后陵鹏如此开口,同时大步走过去一把拉住了杨修。
这一番话如同一把利剑般刺入杨修的胸膛,这么多年了,这些人由开始的对他毅力的佩服转变为冷漠,最后开始变为恶语和嘲讽,最后的最后变为孤立与无视。这些都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虽谈不上恨但也算是尝尽人情冷暖,此刻这一幕又重复上映,他终于开始恨了。
怎能不恨?如果苦难与痛苦源于自身的沦丧他无可奈何,但是此刻他明明尽力做了所有的事但是生活却依然如此,他如何能不恨,不怨?但是即使恨即使怨又如何,无力,无能为力。
肩膀上穿来阵阵钻心的痛,陵鹏已然达到武蛮三重,他的一抓之力如不是估计后果估计杨修的这条臂膀已经废了,但即使如此杨修也依然吃不消,毕竟他连武蛮都算不上啊!
杨修依然一声不吭,他头上的冷汗直冒,但是比起心里的痛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既然反抗与不反抗都是屈辱,那今天无论我做什么又有什么区别呢?”杨修咬着牙心里无比憎恨。
“放开,”他缓缓开口道。
“呵,竟然不装哑巴敢出声了,大家看看,这废物竟然叫我放开,今天我倒要看看小爷我不放你能怎样?”陵鹏冷笑着开口,同时手上又加了一丝力气。
“我说,你给我放开!”此时杨修的声音带着丝丝冷意,随着他开口同时传来轻微的咔嚓声,而后杨修满脸冷汗的转过身来死死的盯着陵鹏。这个时候陵鹏脸色露出惊色,此刻他的手没有抓在杨修的肩上,反观杨修的右臂无力的耷拉着,明显是脱臼了。
“你还想如何?”杨修咬着牙死死的盯着陵鹏,他的嘴唇因为疼痛被自己咬的流出丝丝血迹,他就这样目光冰冷的和陵鹏对视着,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
“你这废物……”看到杨修这个模样陵鹏一时间竟然有些恐惧,他退后了两步避开了杨修的目光结巴的开口,他理解不了,一个平时他们口中的笑柄怎么就硬生生将自己的臂膀弄脱臼也要摆脱自己的一抓。
杨修环视了周围一眼,随后他转身照样一声不吭的默默走出了校场,朝阳之下他的背影竟然无比的凄凉与孤独。
“这,这杨修今天怎么这么激烈,废一条臂膀,有多疼……“毕竟都是一些十五六岁的孩子,显然对与这样的举动来说是很震撼的。
“对了,他昨天到底说了什么话让先生无话可说?”另一人问身旁的同伴。
“我没听懂,好像先生说什么,一为之竭,不可在乎。那个时候杨修说了句,一为竭不再乎,岂非由事不由人,那人何以为人?”校场上这些人都在谈论着这一幕,但是却无人再去管转身离开的杨修,似乎他们注意的只是这件事,而非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