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海德头也不抬：“我知道突然这么说有些唐突，之前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贸贸然的对你动手……但我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乔莞回过神，目光微晃，反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人不人，鬼不鬼。
冯海德面无表情的回：“这事说来话长，也许你起来会觉得荒唐，但那却是真有其事……不瞒你说，其事现在的小姐，并不是本来的小姐。”
他说完忍不住瞥了她一眼，见对方淡定如常，心里有些意外：“数月前，小姐突然性情大变，不仅喜阴怕光，甚至吸食人血和肝脏，后来我才知道她被一个怪物附身，我也因此成为她的傀儡。”
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乔莞抬起脸，上下扫了他一眼。
冯海德直挺挺的跪着，看似平静：“无论如何，小姐是我的一切，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一只女鬼害死，前几日见到你的身手，我坚信你一定不是普通人，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有办法……”
乔莞望着他：“楚小姐还活着？”
冯海德肯定的点头：“她就被女鬼囚在一幅画中。”
画中？
乔莞有些吃惊，但还是一口回绝：“我虽然很想帮你，但是我之前与她交过手……很遗憾，我打不过她。”
所以找她也是白搭，但她还是善意的指路：“那是一只修炼了上百年的蛇鬼，在这半个月里，她为了养胎，我能察觉到她体内鬼气的削弱，如果你想救楚小姐，不如趁现在找一位道行高深的法师除了她。”
找法师？哪有那么容易。
冯海德盯着她不放，沉默片刻后说：“既然乔小姐不愿意，我也不为难你，走吧，趁着天没黑，我送你回去。”
乔莞摸摸鼻子，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乔莞坐的是傅天琅那辆奥迪A8，早前见她每日坐公车过来，他索性请了一名司机，今儿个司机被冯海德打晕，乔莞又不会开车，只能让他再充当一次柴可夫斯基把她送回去。
一路四平八稳的抵达目的地，乔莞摔上车门，看着已经没有一丝活气的冯海德，一副老生常谈的道：“既然楚小姐还活着，就说明她命不该绝，而那只蛇鬼在榕江市作恶，迟早会被人收拾，我想与其关心他们，你倒不如想想自己的后路……”
身上血腥味这么重，相信这个男人就算了死了，也没有好下场。
冯海德摇头，自行离去。
夕阳渐渐消退，乔莞望着他远走的背影，想起他对楚芯梦的痴心，眸色黯淡。
气温慢慢下降，微冷的光线见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冯海德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路步行，偶尔冷扑面，他却不觉得冷。
一脸平静的抬手，他显得很冷静，很平静，眼神怔忡，仿佛被掏去心脏，再也感受不到人间冷暖。
没走出多远，随着一股凌厉气息扑鼻，冯海德蓦然僵住了脚步。
他抬头望着不远处的身影。
那男人一声黑衣，是天生就属于黑夜的一部分，静静的立在墙角，像浑身杀气迸发，毫不遮掩的冲他而来。
冯海德眼底是来不及遮掩的惊惧：“乔琅？”
傅天琅没搭腔，也没打算与他多说一句，在他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颗子弹已经钻进了他的眉心。
“砰”的一声，子弹在他脑中炸开，他登时血溅当场，沉重的身体猛然四脚朝天的向后倾倒。
傅天琅收回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要动她。”
冯海德仰面对着天空，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硝烟味，伸手摸上额头的血迹。
“子弹对我没用。”他重新坐起身，习惯性的捂住被贯穿的头部，而那地方好似会自动愈合的面团，没多久，原先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头又恢复了往昔的模样。
傅天琅眯起眼，手中的刀泛出寒芒，他快步欺身上前，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他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原本连在脖子上的头赫然与脖颈分离，“咚”的一下掉在地上，打了个滚……
可头虽然掉了，冯海德依旧直挺挺的站着。
“这些对我没有用，因为我已经不是人了。”冯海德的话里透出一丝苦笑，他倒也没看他，径自走到一边，拾起自己的头颅，动作缓慢的装了回去。
他背对着傅天琅，并不敢告诉他，其实就在连接头部的脖子那，正因为覆在刀上的煞气而烧的厉害，假如他不借助外力，只是用手，或者身体贴着他，他的灵魂说不定会被他活活烧焦。
冯海德不打算提醒他，虽然就这么被他烧掉也不错，至少他不必再当一个看不到未来的活死人，但假如连他都消失，还有谁能救出小姐？
“替我跟那个小姑娘说一声抱歉，我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冯海德抱着自己的头，等到皮肉自动相连，这才从巷子尾走了出去。
傅天琅望着他的背影，神情冷漠，而垂在身侧的手则蓦然紧握。
乔莞这日消耗了太多鬼气，回到家的时候早已是饥肠辘辘。
家里没人，她只能钻进厨房里找东西吃，原本想随便吃点打发一下，可一碗面条还没弄好，就听到了客厅的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傅天琅高大的身躯冷不防的挤入厨房，二话不说就将她抱了个满怀。
乔莞近距离的被他拥入身体，手臂蓦的收紧，他抱着她的力道之大，好像要将她整个人融入自己的骨血。
乔莞愣了下，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感觉他那两条粗粗的胳膊在微微发抖，像是激动，连坚硬的胸膛都开始起伏不定。
乔莞嘴里还沾了一根面条，仰着脑袋试探性的问：“琅哥？”
他不说话，只是更用力的抱她。
前世，他不信鬼神，直到死后在地府走一遭，他才明了自己的无力，他身手再好又如何？通晓各类武器、枪械的用法又如何？在妖魔面前，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