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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虎鲨

我一呆,问他怎么狼心狗肺了?

那大汉说道,我叫洪卓卧,和洪卓立都是孤儿,师傅收养了我们,给我们取名授艺。我俩日夜相伴,两小无猜。从小我们立志将来定要出人头地。师傅多才多艺,教我俩的武功路数完全不同,他是以拳脚见长,我也是以拳脚见长,只不过……

我说这有什么不同?

他说,洪卓立是在陆地上,我是在水里。

我问道:你是虎鲨帮的帮主?

洪卓卧点了点头,说你倒有点眼光。十六岁那年,我和洪卓立一起下山,同闯江湖。他要在陆地上发展,我要在河海里发展,两人意见不同,常常怄气。就这样怄气了几天,我们遇到一个老乞丐,老乞丐见我俩颇有武学根基,邀我们入丐帮,我没答应,他却决定跟老乞丐走。他走后,我很是沮丧,便入了虎鲨帮,从此不踏入陆地。没过几年,听说他当了丐帮的帮主,我想兄弟一场,就算有点嫌隙,在他大喜的日子我总得去道贺道贺。帮主传位那日,我奉了厚礼,他倒也热情接待。夜里,我们大醉,天南地北的胡侃后,相继在酒席上睡着。谁知我醒来时,只觉呼吸不畅,眼前一片黑暗。我伸手一摸四周,全是木板,心下大骇,我竟是在棺木里。我用双手使劲拍打棺木,大喊救命,却无人回应。棺木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我意识也开始模糊,双手乱舞时使上了师傅教我的河床遁地术,双手连抓,“咔嚓”一声,木板竟被我抓出两个窟窿。我想我不能死,双手不停抓,在我快晕厥时,终于挖出了坟墓。

说到这里,他脸上满是怒色。

我见洪卓卧停了说话,又问:后来呢?

他脸色稍缓,说:后来我想,我当洪卓立如手足,他却如何对我?我只不过没答应和他同闯陆地,他便记仇在心,趁我大醉想活埋了我,此仇不报,焉是君子?我回到虎鲨帮,凭自己这身水上功夫,助帮主夺河抢湖,立下汗马功劳,帮主临终前,传我帮主之位,我北上南下,终于将水上帮派全部统一,成就霸业,实现了儿时“出人头地”的愿望。我想,此时不报活埋之仇,更待何时?便传令下去,河边遇到丐帮的人,定要活捉。

我问你捉丐帮弟子做什么?

洪卓卧冷笑道:能干什么?先绑过来听我讲讲故事,让他们知道他们帮主是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再……小冯!你是睡着了么!

我转头一看,刚才从我嘴里抽出布团的人在打瞌睡,被帮主一喝,醒了过来,吓得跪在地上磕头说帮主恕罪!

洪卓卧叹了口气,说不怪你。我和洪卓立的事你听了有几百遍了。换成我也会瞌睡。起来吧。

那人如蒙大大赦,不断谢恩,站起身来拿起刀又架到我脖子上。

我问,你是不是把你抓的丐帮弟子都杀了?

洪卓卧摇了摇头,说洪卓立丧尽天良,我怎能做这样的事?我只是叫他们改投虎鲨帮。

我问,如果不改呢?

洪卓卧说,那我只能丧尽天良了。

我不语,片刻后问,我加入虎鲨是不是你就可以把樱灵放了?

洪卓卧心情好了起来,说当然当然,只要你肯和她一起加入虎鲨帮,我肯定会放了她。你别看我五大三粗的,我从不惩罚小弟,你看刚才小冯打瞌睡,我连句重话都没说。我这个帮主最是体恤下属,不像洪卓立,前两天他们钱舵主犯了点小错,被他打得半死,听说下肢瘫痪了。还有,你加入虎鲨帮,以后有你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我问你们难道也是像丐帮一样,找下线提成什么的?

洪卓卧不屑的说,洪卓立那套就是压榨和欺骗。不少丐帮子弟为了发财,据说连自己八十老母和八岁小儿都发展成下线拉出来要饭了。自己幸幸苦苦讨的,还要交不少给上线,每日还得交什么会费。这是赤裸裸的压榨。再说,如果大家都入了丐帮,全去讨钱,谁给钱?没有生产,哪来的收益?好比我和你,我们身上共有四十两银子,你向我讨,我向你讨,讨到明年我们加起来也只有四十两,去除开销只会越来越少。钱从哪里多出来?

我一听,点了点头。

洪卓卧一见我赞同他说的,又说道:我们虎鲨帮则不同,不需要风里来雨里去的讨钱,不需要把每日辛苦讨的银子给上线提成,更不需要交会费。我们是投资。

我好奇道:怎么个投资?

洪卓卧见我感兴趣,眉飞色舞的继续介绍:我在做一个项目,这个项目非常赚钱。你只需给我十两,五年后包你赚到千两。这种机会可不多。

我问什么项目?衙门支持吗?

洪卓卧笑道:这是朝廷里暗暗支持的。我统一了江、河、湖所有水域。我把所有河道按照朝廷交代的,设置关闸,拦船收费。收费按海里算,一海里收费十文,交朝廷税五文,我们虎鲨帮净赚五文。每日水上有多少船只来往?每日所赚银两可说以万两来记。五年后,分各位兄弟千两白银可说易如反掌。朝廷不掏一文,不用一人,便可收到如此巨款,你说他们能不支持?

旁边的小冯瞪大了眼睛,不断咽口水。

洪卓卧又说道:大家交的这十两,并非洪某私用。现在正在集资,等凑满佰万两白银交给衙门,衙门便可从这里……

洪卓卧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副羊皮地图,指着地图上面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开始修建关闸,一直修到这里。

此时他指着地图下面。

我问然后呢?

洪卓卧露出黄黄的牙齿,笑道:我们项目便可以启动了。

我说好,我和牛七都加入虎鲨帮。

洪卓卧走回去从石桌上挑了一张百两银票,说你不如多投点,回报更高。

我点头说行。

洪卓卧哈哈大笑,说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桌上的东西你都拿回去。来人,把赵兄弟放了,顺便把打狗棍和破碗扔回岸上去。

我来到樱灵被关的石洞。樱灵正被反绑着双手哭。

樱灵见我进来,喜出望外。我给樱灵解开绳子,樱灵问:你怎么没事了?

我说我们都没事了。我们现在加入虎鲨帮了。他们没欺负你吧?

樱灵摇了摇头,问我们怎么又加入虎鲨帮了?

我把刚才和洪卓卧的对话详详细细告诉了樱灵,樱灵说那个洪卓卧也不是好东西,普通人家哪有十两白银?起了贪念的人为了赚那千两定是东借西凑,说不定还会抢盗。

我说这里并非久留之地,我们不如伺机逃出去。再不行直接打出去。

樱灵说不,我被他们绑到现在,不让他们吃点苦头怎么行?我得让洪卓卧知道我的厉害。

我说你打算怎么办?

樱灵顽皮的眨了眨眼睛,问如果洪卓立遇到洪卓卧会怎样?

我说那还不打得天昏地暗。

樱灵说,智山哥,你等着看好戏。

我们等到傍晚时,有人敲门说出去吃饭了。

我们开了门,跟着那人来到一个大的山洞。山洞里密密麻麻全是人,数十个木桶分部在各个角落,冒着腾腾热气。

我们找了个角落,拿了碗筷,排队到木桶打饭。

轮到我时,我一看,木桶里只是漂着小虾米的米粥。

我和樱灵也找了个稍空的地方,蹲着捧起碗吃了起来。

突然有人站起来,大声问道:兄弟们,苦不苦?

大家齐声回到:苦!

那人用筷子敲碗,边敲边唱道:你若问我苦不苦啊,怀里铜钱数一数。家有破田两三亩啊,如何养活妻与母?

大家顿时纷纷站了起来,热血沸腾的齐唱:嘿,如何养活妻与母。

那人又唱:今年风不调雨不顺呐,收成只有一千五。五百斤交给县衙门啊,五百斤交给那狗地主。

众人跟唱:嘿,五百斤交给那狗地主。

那人接着唱道:自从加入我虎鲨帮啊,大家生计有保障。每日打渔卖市场啊,一起攒那白银两。

众人跟唱:嘿,一起攒那白银两。

那人继续唱道:筑起关闸收关税啊,从此逍遥不受罪。跟着洪帮主努力干呐,五年赚钱千百倍!

众人一起敲碗,高喊:五年赚钱千百倍!

那人示意大家坐下,拉着我和樱灵,说:这是我们开封分舵新收的人,一个叫赵小二,一个叫牛七。

大家听说樱灵叫牛七,便有人议论,好好的姑娘怎么取了这个名。

那人说道:他们一次性投资一百两,五年后能拿回的可是一万两!大家好好的干,今天你不努力赚钱投资,明天你只能眼睁着看别人抱金砖。大家想想,为什么那些狗地主有用不完的钱,我们却只能过穷苦的生活?为什么那些有钱人整日大鱼大肉,我们却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为什么那些大户能在开封作威作福,我们却只能做牛做马受苦受累?为什么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们能参加科举,我们却读不起私塾?为什么那些富贾豪绅都有三妻四妾个个如花似玉,我们却只有糟妻贱内有人到今天还是光棍?我们比他们少了胳膊还是少了腿?兄弟们,我们比他们缺少的是机遇!就是现在,以一赚百的机遇就在我们眼前!我们千万别浪费了发家致富的机会,大家卷起衣袖和裤腿,勒紧裤腰带,多打渔少吃饭,多攒银子多上交,让我们五年后吃山珍海味,住开封最大的房屋,享尽荣华富贵!来,兄弟们,为了五年后的富贵生活,把这碗稀饭干了!

众人慷慨激昂,情绪高涨,一起端起稀饭喊道:干。

我被气氛感染,只觉热血上涌,端起稀饭一口吞了下去。

樱灵推了我一下,瞧我的眼神尽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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