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中生瞳,可见阴阳。
杜克不惜透支灵气开启了极少使用的瞳术,试图搞清楚隐藏在血煞之气中的东西。
他微微眯眼,瞳孔深处有金光泛起,渐渐形成一只竖瞳。
这种瞳底深处的异变外人很难察觉,他并不担心会被外人发现。
实际上,苏苏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他,但遗憾的是,杜克所学的道术都是由内而外衍生变化,于无形之中改变事物,没有声色光影等特殊效果,肉眼很难看出端倪。
杜克的视界中,此刻只剩下一片濛濛的红光。
这层红光就是张大旺身上的血煞之气。
红光中带有浓厚的戾气,而在戾气的深处,则有三道似黑似灰的人影……
杜克心中也是颇为诧异,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观察到此类景象。
杜克曾问过师父,人死后到底有没有魂魄?
老道的回答是有,只不过这是生人的世界,阳气浓厚,魂魄无法久存,一时三刻就会化为无形。
并且这所谓的魂魄大多是没有灵智的,懵懂混沌,有的只是一些生前的执念。
这些执念比魂魄本身要来的更加坚韧一些,如果遇到合适的媒介,会留存很久。
现在看来,藏在血煞之气中的这三道人影,应该就是魂魄中的执念所化。
杜克继续探寻,渐渐看清了这三道人影的具体模样……
三道人影分别是两个大人,一男一女,一个女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
看起来,这应该是一家三口。
男人浑身血迹斑斑,脖子上的动脉被人割断。
女人身上半裸,颈上有掐痕,看起来应该是在被**的过程中被人生生掐死。
至于小女孩,死状要稍微好看一些,面色青紫,眼珠凸起,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窒息而死。
饶是杜克自诩心性坚韧,看到这一家三口的惨状,心中也是轻颤了一下。
物伤其类,人同此心。
杜克只是个炼气境的小修士,还做不到太上忘情,况且小界观走的也不是太上忘情之路,见到这一幕,心中难免会生出不忍和唏嘘……
“喂,你没事吧?”
苏苏见杜克的面色忽然变得发白,气息也有些不定,忍不住问了一句。
杜克从瞳术中退出,立刻就感觉到身上阵阵酸麻,手脚无力,这就是透支过度带来的后遗症。
他深吸了口气,道:“我没事,可能是血糖有点低。”
苏苏眨了眨眼,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杜克,道:“我这有巧克力,先吃点。”
杜克哪有什么低血糖,但话已出口,也只能继续装下去,他接过巧克力,说了一声谢谢。
苏苏小声提醒道:“大李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你是不是该给点提示了?”
隔壁的审讯室中,李德生正襟危坐,板着脸一言不发,看起来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但实际上,他根本就是无话可说,整个审讯进程也一直由一组的人在主导,他完全就是个陪衬。
渐渐地,他就有些坐不住了,不时的朝单向镜这边看一眼。
“苏警官,你这里有纸笔吗?”
杜克也不想多耽搁,决定快刀斩乱麻,尽快结束这里的事情,然后静待善恶铜钱的反应……
苏苏没有多问,急匆匆跑出去给杜克找来纸笔。
拿到纸笔后,杜克没有多话,坐到房间角落里的椅子上,开始勾勒那一家三口的模样。
他没有专门学过绘画,但画起来却也似模似样,很快就将男人的相貌勾勒了出来……
苏苏就在一旁看着,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些什么。
张顺奎见两人凑在角落里很亲密的样子,面色立刻就有点不善。
谈情说爱也得看地点吧?
这是审讯室,不是公园电影院,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像话……
不过转念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摇了摇头后,他并未直接开口说话,只是重重咳嗽了一声。
苏苏抬头道:“张大爷,你感冒了啊?”
张顺奎脸色顿时发黑,板着脸道:“案子已经审了半天,你说的命案呢?李德生那小子泥菩萨似的,从头到尾就没开过口……我说,你是不是在逗我老头子呢?”
话音刚落,门外就走进一人,气急败坏的冲着苏苏道:“小苏,你搞什么名堂呢?我刚打过电话给陈队,他说张大旺的身上根本就没什么命案。小苏,我可警告你,我们是纪律单位,胡搞乱搞是要背处分的!”
这人就是三组的队副范昌文,四十不到的年龄,身宽体胖,面色黝黑,很有点包公的风范。
张顺奎诧异道:“怎么回事,小范?”
范昌文气冲冲道:“我刚联系过陈队,他说张大旺身上的案子已经结束,所谓的命案和提审,根本就是小苏在假传圣旨!”
张顺奎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看向苏苏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苏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道:“我有说陈队知道这事吗?没有吧?”
范昌文痛心疾首道:“你只是没有直接说而已,你是故意用语言在误导大家,让我们以为这件事是陈队的意思。我告诉你,苏苏,不要耍这种小聪明,这会害了你的!”
正说着,转眼忽然看到杜克这个外人,他不由一怔,皱眉道:“这是谁?”
苏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转着脑筋,却听张顺奎淡淡道:“这是梅城警事的记者,我带来的……”
他知道范昌文和苏苏不对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干脆将这事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苏苏松了口气,偷偷朝张顺奎做了个鬼脸,以示感激。
杜克却是哭笑不得……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掩盖,就因为一个经不起推敲的谎言,他的身份竟是一变再变,这会儿居然成了梅城警事的记者,实在是太荒唐了!
不过说到底这事是因他而起,再怎么荒唐也是他的责任。
好在他已经完成了手中的画像,可以为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了。
“苏苏,你告诉我,这个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顺奎将杜克的事揽在了自己身上,却没打算放过苏苏。
他满脸严肃的看着苏苏,眼中却带着浓浓的忧虑。
他并不担心苏苏在这件事当中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只是担心年轻人立功心切,为了结果却忽视了纪律和制度。
正如范昌文刚才说的那样,这里是纪律单位。在这个组织里,好的结果必须要有好的过程,必须要符合规章制度,必须要在上级的领导下进行,否则的话,做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
范昌文盯着苏苏,虎视眈眈的道:“我告诉你,小苏,这件事你要是不说清楚,处分你是背定了!”
他早就对组里的这帮目无领导的年轻人看不顺眼了,各个眼高于顶不说,还经常挤兑自己这个外来户。
尼玛,自己好歹也是个队副,虽然破案不行,但那些花团锦簇的结案报告除了自己谁能写得出来?
尊重一下我这个领导会死人啊!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
范昌文盯着苏苏,铁了心的要拿她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