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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银月簪

屋里热气缭绕,烛光摇曳,弘漪抬起双臂,任由水肆意流动。烛光旖旎,照见臂弯脸庞的绒绒细毛,头发湿水,粘在细白的脖颈上,弘漪面色粉嫩,睫毛上挂着小水珠,面颊上的水缓缓聚集在小巧的下巴,“咚叮”一声落进澡桶,弘漪显得格外清澈动人。

“唉,”弘漪却无心享受这美好的休息时间,马上就要去请安,感觉真是变扭。

“小小姐,你今天在医馆跑掉后去哪里了呀?”柳儿收拾着弘漪的衣物,问道。“啪”的一声,簪子从柳儿手中的衣服里掉了出来,弘漪惊得快要从热水里跳出来——柳儿啊!快把它捡起来。

“不就是普通的簪子嘛,”柳儿捡起来看了看,“还挺旧的,不过流苏好特别,”柳儿摸了摸,“是瓷的?”柳儿有点惊奇。

“快拿给我看看,”弘漪摸着流苏,“这簪子很重要,不能再丢了。柳儿傻站着干什么,快把我的衣服拿过来啊!”

“是,小小姐,”柳儿关上门。

弘漪抚摸着银月簪,簪挺已经有凹凸不平的感觉了,是岁月留下一道道划痕。所幸簪头还没有破损,弯月形的昆仑玉经时光的打磨更加莹润剔透,雅淡清爽。三根渐长的流苏下镶嵌着透滑小巧的瓷珠子。爷爷说这三个珠子花了他半个月的功夫才做成。既要做的小巧,做流苏才不显笨重,又要中心有缝,才可以穿过流苏,这根簪子是爷爷亲手为奶奶打造的信物,不知道浇注了二人多少****。

弘漪虽未见过奶奶,多多少少也从爷爷还有管家口中知道些许。爷爷奶奶是指腹为婚,从小便一起长大,性情相合。爷爷的父亲早逝,母亲一手把爷爷拉扯大,爷爷年轻时就进了瓷窑学徒。奶奶的父亲则是个雕花匠人,奶奶平时偷师学艺,也小有所成,有天爷爷约着奶奶去看花灯,奶奶走在大街上看到卖簪花的小摊便驻足看了一会儿。这些落在了爷爷的眼里,只是当学徒没有太多钱,爷爷这口气便堵在心里,发誓要送簪子给奶奶。

白天去当学徒,晚上趁着天光还去当搬运工,做瓷器的手感一定要好,但不要出力气,可是爷爷需要搬上百斤的东西,晚上回到家里,双手胳膊都在发抖,白天去瓷窑,瓷器做不好,还哈欠连天,没少挨师傅臭骂。就这样打拼了一个月,爷爷终于拿出钱去首饰铺买了一根银簪,忽闪的蝴蝶簪花带动着爷爷激动的心情,恨不得即刻就给奶奶戴上。

天不遂人愿,就在爷爷想约奶奶出来时,爷爷去急于给奶奶看见簪子,是奔着从瓷窑赶去见奶奶的。见到了奶奶摸遍全身也没摸到簪子,爷爷顿时就懵了。

奶奶见状,连忙询问爷爷想干什么,忙安慰爷爷簪子可能丢了,回去找找或许还有可能。

爷爷一言不发,奶奶牵着爷爷的手走在来的路上。爷爷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好好保管着。心里难受至极。

突然,奶奶似乎发现什么,跑了过去,在街拐角处,奶奶发现了簪子,爷爷一看正是。只是簪子损坏的不成样子,看来被什么车轮碾压过了。蝴蝶簪花碎的不成样子,已经和簪杆分离了。爷爷实在忍不住,胸前起起伏伏,双手颤抖。自己花了那么久,挨了那么多累,却连一件东西都送不了。

奶奶抚摸着簪子,安慰爷爷不要伤心,自己已经在心里手下了这份礼物。爷爷只能作罢。

几天过后,奶奶送李子给爷爷,和爷爷的母亲坐在院子里谈笑,爷爷刚从瓷窑回来,推门看见奶奶,走进一看,奶**上竟然戴着自己买的簪子,只是蝴蝶簪花已经变成了其他。

奶奶告诉爷爷,有位主顾主顾想要修复碎了的玉镯,她的父亲无能为力,那人便不要镯子了,奶奶挑了最长的一块碎玉,慢慢打磨成弯月形,用银片卷成两头不等的圆,雕镂出花,将玉的一头镶嵌在大头,另一头套进簪杆里固定起来。这样有是一根漂亮的簪子了。

爷爷开心的抚摸着簪子,无比激动,看着奶奶神气的眼神心里乐开了花。只是觉着这簪子太单调,爷爷就萌生再做点流苏加上去。可是用什么呢?爷爷思来想去想到自己用瓷土捏几个珠子不就好了!这一捏就捏了半个月,捏出了几百个不止才终于做成。用细链子串起瓷珠,再在银片上打三个小孔,这才把流苏接上去。

奶奶收到簪子时,说,“这簪子是我两一起做成的,是不是应该给它个名字呢?”

爷爷说:“簪头是你做的弯月,流苏是我做的瓷珠,它们就好似月亮身旁若隐若现的星星。不如就叫它银月簪把!”

别看小小的簪子,足足花了快两个月才正真到了主人手里,它也是爷爷奶奶二人共同努力的成果。

弘漪现在或许可以理解爷爷为什么经常回忆起奶奶戴着银月簪款款走来时的样子,既是爱又是浓浓的情。

爷爷经常说那时奶奶戴着银月簪,迈着碎步款款走来时,簪子上的珠子轻轻碰触,发出细小清脆的撞击声。那时的奶奶,柔情又聪慧。

“小小姐,时间不早了,要去请安了,”柳儿捧着衣服进来道。

弘漪扯过一块丝帕,包住簪子,放在身旁。

擦干净身体,准备去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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