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大地,不仅有锦绣山河,更有无尽传说。
大地之南有一小国,名为楠国。传说这楠国本名为苍楠国,因苍山葱郁楠木成林而得名,在千余年前,这里也是一片钟灵毓秀之地,甚至曾有仙禽灵兽栖居于此。世俗间也常有苍山仙宗来此传道授法,纵是一介凡夫若有仙缘一样可以拜在仙师名下,从此踏上仙路,留下一段佳话。
这一切,终究只是传说罢了。千载以来,楠国山川虽风光犹在,可早就嗅不到了那股仙家灵气了。世俗凡人不知是何缘故,只是猜测楠国的变天了。
如今,楠国一无仙山,二无道宗,成了一片道禁之地,而“仙”早就成为传说中的存在了。还有传闻说,因‘苍’字隐含天意,这苍楠国的“苍字”也被剥去,就只剩下‘楠国’二字了。
多年前,一阵春雨过后,谷阳县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奇异白虹,它明亮非凡像是七色合一,悬于高空整整七日才慢慢消失,这七日黑夜如同白昼。如此异象,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有关“仙”的传说,更有风水卦师宣称“那是天降仙根的预兆”,本来平静淡泊的楠国小城也开始躁动起来。
世俗凡人似乎一下子有了追求,不管是文人墨士、市井草民或是武道英杰都在四处奔走,求缘问道寻觅契机,幻想有朝一日可以修行道法成为自在仙人。可至于如何修行道法,众人毫不知晓,只是满怀期待有仙师下凡。
数年之后,谷阳县依旧没有仙师出现,可众人修仙狂热不降反升,直到大街上出现几个半疯半癫的年青人,个个目光游离脚步虚浮,口中念念有词:
“哈哈……我得道了,要成仙了!”
“仙……修仙!我是仙人,尔等凡夫俗子,还不速速避退!”
……
这几名为仙而狂的年青人,无不身着羽衣道袍,自以为成仙得道,若不是披头散发的话,还真有几分修士模样。他们原本也是一方俊杰,可现在都疯了,让人惋惜不已。这终于使众人清醒了,想想年百年来楠国从未出现过真正的修士仙师,那天降异象也许和“仙”没有任何关系。
一日,一名疯疯癫癫的年青人从街集上招摇而过,众人纷纷避让在一边,谁都不想沾上疯子的晦气。人群之中一名灰袍老者见状轻叹一声,反而追上前去,他身手敏捷一记掌刀劈向疯癫青年脑后。
疯癫青年闷声扑倒在地,像是晕了过去。围观众人个个瞠目结舌,那会想到这位其貌不扬的灰袍老者竟是一位武道高人。
“陈得道啊,陈得道!还不快快清醒,还认得老夫吗?”老者怒目看着晕倒在地的疯癫青年,高声喝斥了一句。
片刻之后,身着青色道袍的年青人似乎苏醒过来,立刻翻身而起,一转身便看到了满脸怒气的老者。年青人脸色惊变,向老者释了一礼后,竟然仓皇而逃。
“道儿,这次你还想去那儿?”灰袍老人望了一眼青年远去的背影便追了过去。
这一老一少一追一逃转瞬间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余下众人再次惊讶无比,原来那疯癫青年竟也是一位武道中人,而且修为不弱的样子。
“陈得道”一口气狂奔了三十里,气息依旧平稳如初,的确是有几分武道根基。不过,在他的身后,灰袍老者如影随行,步伐不急不徐,保持十丈距离。他佯装的怒容早已收敛起来,如今反倒有几分慈爱之色。
“道儿,这三年你装疯卖傻不就是为了让为师放弃你吗?既然你修仙之心如此坚毅,为师也不再强求了!”灰袍老者突然速度急增,停在身着道袍的年青人身前。
“多谢师父成全,莽山如意门有弟子三千,师父您老人家又何必只关注我一人呢?”陈道得闻言一副难以置信的脸色,心中有几分狐疑。
“道儿,仙路究竟在何方?”灰袍老者反问道。
“这——仙路漫漫其修远兮,弟子将上下而求索。”陈得道闻言恍惚了一瞬间,转而又目光坚定起来。
“哈哈——好小子,若是你有这份武道坚心,有朝一日必能登上武极之巅,不但我们如意门,就连那苍山一剑宗也得尊封‘武圣’!”灰袍老者大笑一声,仍希望弟子回头是岸,放弃那虚无缥缈的仙道。
“弟子寻求仙道已经用去了九年时光,这其间武道修为一寸未进,仍是两条气脉而已,在如意门中也是泯然众人矣。”陈得道心中苦涩,想当初他年仅九岁便练出了气脉,十二岁便练出了第二条气脉,在如意门中绝无前例,也是同辈们争相追赶的目标,甚至被如意门中从未收徒的金志毅长老收为门下弟子,风光无限。
灰袍老者正是金志毅,是莽山如意门十大武道高手之一,只曾收过一名弟子,便是陈得道。
“道儿,不必自惭,师父当年也有过失,因太过于心急,才让你修炼‘莽象伏地诀’这类高阶功法,以至于你困阻数年未能修出第三条气脉。如今,师父已为你取得‘云沧练气诀’,三年内你必定能练出第三条气脉!”金志毅吐出了久藏在心中的愧意,自己没有收徒的经验,才对天才弟子一顿醍醐灌顶,却适得其反,料想弟子也是武道受阻才选择逃避,追求那玄而又玄的仙道。
“‘云沧练气诀’不是苍山一剑宗扬名已久的御息功法吗?师父,您?”陈得道瞬间明白了,当初他苦练莽象伏地诀足有三年,始终未练出第三气脉。
“没错,为师也想开了,武道之巅没有门派之别,没有老幼之分,能通达气脉极数才是武道圣者,如意门原有三人有此希望,而道儿便是其中之一。”金志毅举目看向远方,那里隐隐约约有座庞大的山影。
“三年!”陈得道似乎松了一口气,也望向那座山影。
一转眼,三年过去。
莽山上传出一件奇闻,如意门洛邑峰唯一的弟子陈得道又出走了。众弟子一想便知,陈得道一定是又探听到什么仙道传闻,前去寻缘觅道了,碍于洛邑峰长老金志毅武道修为深不可测,众人也只是私下议论,看透不敢说透。
洛邑峰,精武堂中一名孤独的老者将一个悬挂于梁的青竹篮取下。只见竹蓝中有一封书信和一个黑色包袱,信封上写着四个字“师父亲启”。
“弟子陈得道自上莽山以来,从师十八年,蒙师父劳心费神,教导之恩如同再造。无奈弟子虽身在山中,却心在方外,以至于不能专注于武道,致使修为再三困顿气候不成。弟子恨不得分身两命,一命随师潜心修武道,一命随心痴迷求仙道……”
“久慕玄风,弟子将千里寻之,有幸得佳偶相伴而行,诚难分身受教,故忍疼留下犬子继承父志。其名‘玄风’,取仙道之意。”
“望有一日,师父亲见徒孙玄风登顶武道之巅。笔墨有尽,情义无尽……”
老者看罢轻叹一声,将黑色包袱揭开,里面果然有了白白胖胖的男婴。篮中的小子瞪大双眼不哭不闹,如嫩藕般的小手脚不停在空中抓呀抓。
“玄风,玄风!好名字,哈哈——”老者突然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