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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姝

落愁城外,落愁湖畔。

隐匿的太阳终于拨开云层,染红半边天空,告诉世人自己尚且存在。夕照在水面肆意铺洒,每一波光粼粼处,蕴含着一个存于水中的夕阳,好奇地观望着水外世界。

湖畔,在满地枯黄的时节,一朵淡粉色花朵来回徘徊。并不雍容华贵,亦不国色天香,只是淡雅一朵,清新而脱俗。行到每一处,仿佛自始至终它就在这里生根发芽,与周围环境完美融为一体。会行走的花,时间孕育的杰作——雨青浮。

总是充满美丽,尤其在不经意间的相遇。一男一女四目相对,视线交织,不知谁先开头,两人开心地笑着,连同微风,连同湖水一并荡漾。

站在既不太过亲近也不疏远的位置,云曦笑道:“约在湖另一端。怎么,迫不及待来找了?”

“我只是在湖畔散步,是你来太早了。为什么你要这么心急?”雨青浮轻笑着回应。

“有没有遇到云域人?”

“我运气比你好,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云域人……”

原来那匹黑衣人认为雨青浮照旧在稚启院,于是把那里作为目标,并布置了一系列陷阱。先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放红色信号,等其他人离开后对雨青浮进行抓捕。为了万无一失,提前布置许多施放红色信号的法术,以扰乱人。

云曦不由得同情那群人,准备了那么多,一事无成。不过从头到尾,云域一方受伤的仅仅自己,愤懑不已,说:“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我?幸亏那帮人不知道善良还是傻,不然惨了。”

“我为什么要担心?母亲对我说不用担心任何事。”雨青浮脚步微移,轻巧地踏在水面上,一步又一步,激起一片又一片涟漪,向湖心走去。

“我要是像你这么没心没肺,跑去救援中了他们陷阱,学生怎样就说不准了。”云曦连忙跟上,身下湖水成冰,在身后拖出长长一道。

“肯定不会有事。你是多余的。”

“啥?我是多余的?”云曦跟闹脾气的孩童般,默默把身子转过去,盘腿坐在冰面上不再吭声。

“口误,口误……”雨青浮连忙跑来,试图拉起这闹脾气的人,无奈对方纹丝不动,“本来我想用反问语气说的,不小心把语气搞错了。”

“真的?”云曦转过头,眨巴着眼睛望着对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那还有假?”

刚刚还愁云惨淡,一眨眼变为万里晴空,云曦表情的变化之快堪比翻书。他欢呼雀跃,说:“按约定,今晚是不回去的!”

“那是当然了。”

入夜,镶嵌着点点星辰的黑幕自东向西铺展开,天地换成另一种格调。换做晴天,这不计其数闪烁的眼睛,自西向东,由繁密渐变为稀疏,直至完全不见,只因为东方天空的存在——夜姝。

每至日落西山,天色暗去后,东方的天空会出现一个银色漩涡,所悬位置不移分毫,缓缓旋转着,从不知停歇。姝有美丽之意,人们无不赞叹夜空中它的美,故得其名。时而会有一道银色光柱自夜姝中心激射而出,虽有无数人好奇探查,却没几人知道它落于何处。何处。

夜姝光华倾洒的一处地方,云曦家中。

“小落,别在屋顶上待着了。天这么冷,会着凉的。”卫修竹在门口喊道,语气中充满关爱与担忧。

自从云曦离开后,云之落就坐在屋顶上,先是看夕阳西下,然后转个身看夜姝由暗到明,变得最显眼。她依旧盯着夜姝,并没有往下瞧一眼,说:“今天没心情做饭。”

闻言,卫修竹悻悻回房。既然没饭可吃,那就饿着,反正饿不死。

据说天地是由一种叫做源的物质衍变而成,世界基本成型后其仍有剩余。无数年的进化,终于有生灵学会利用源,无论****。到如今,基本人人都可以控制并利用它,最基础亦是应用最广的,以其补充机体所需要的能量。只要量足够,可以保证人饿不死,然而并不能果腹,会饱受饥饿感折磨。

过了不久,云之落的肚子不再安分,时而“咕噜噜”抗议着,祈盼食物,但这一切都是徒劳。她不为声响所动,不为饥饿感所动,仍与夜姝对望,形同一尊雕像。

夜姝照耀下的人,都在做什么?她想知道,却没办法知道,因为视线内始终没有任何人,只有夜姝皎皎。她想转身,朝向南方,又不敢转身,在矛盾的浩瀚汪洋中挣扎着,一浪接一浪地冲刷,不见海岸。

落愁城向南,最近的是落愁湖,少男少女所钟爱的地方;再向南,再向南,很遥远很遥远,是灵域,一个繁盛而强大的地方,自己有生以来最向往的地方。

终于鼓足勇气,她决定转向南方,自己挂念的几乎都在这个方向。她并没有动,不知是身体僵硬还是没有一丝力气,做出几次尝试都失败了,更有可能是恐惧作祟。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和夜姝谈心吧!它公平地对待每一个生命,不分贵贱,不同于生活中的现实。

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风卷云来,把夜姝遮得严严实实,随后雨纷纷而下。她还是坐在屋顶,内心懊恼,却无可奈何。

“还是下雪吧!”她说。

周围的雨水仿佛收到雨神命令,下坠过程中形态转变,凝聚成片片雪花飘飘扬扬。脱离了寒冷冬天的春雪,包围了云之落,只属于一个人,也是一个人的内心,美好会自顾自融化。如她所愿。

听说灵域公主要来落愁城探亲。传言中,那是属于雪的精灵,虽然灵域都城一年四季都没有雪。

她幻想着和灵域公主相遇的场景。如果不是雪纷飞,在落愁城中,极有可能是细雨如愁。两人各执一伞,在狭窄小巷中相遇,却错身而过,谁也不会转身回望,一直走向前把距离拉长。

“那画面还挺美!”云之落自言自语,开心地笑着,“但还是不要相遇最好。”

她有了新的打算,暂时离开这个哺育了她二十年的落愁城。去哪儿不重要,只要离开就行,哪儿都有夜姝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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