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瑶忽地愣在当地,看着楚梓韵犀利的目光,眼中有些悲哀之意,却还是毫不留情的反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楚梓韵看着她的目光,心中略有不忍,毕竟是个只身来到异国的少女而已,于是温婉地笑了笑:“心然从小就在寒山寺长大,尽管疏于尘世间的爱恨纠葛,可还是个至情至善之人。郡主若将她交给本宫,也可免去将军府多年来对她的亏欠,况且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郡主应该比本宫要清楚,你大可和心然公平竞争,最后谁能胜出,现在还是个未知数。若是最后让人搜到了凤皇宫,四王爷又得知是你绑架了他的王妃,那后果,本宫不用多说,郡主也应该能想得到。”
“可是,你不知道他当着皇上的面,当场拒婚吗?”莞瑶紧咬着唇,心里愤愤不平。
楚梓韵突然止住声音,心想:萧辰轩那晚对她生气,就是因为萧逸然拒婚才会如此,只是没想到莞瑶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也是有少女缜密的心结。或许,是她把事情想得过分简单了,顿了一下,又接着说:“王妃突然失踪,他怎么可能有心思去另取她人,郡主也不希望,王爷因此而背上个不仁不义的罪名吧?”
莞瑶看了看楚梓韵,过了几秒钟,突然释怀地笑出声来:“没错,他是可以因为这个当场拒婚,心然有皇后这样的妹妹,真的是她命中的造化。好,我可以放了心然,不过,就算萧逸然心中有她,我照样可以把他给抢过来,光明正大的抢——但是……”莞瑶略带几分调侃的一笑:“皇后难道没听说,王爷是因为你才推迟和心然的婚期的吗,况且昨日我回寝宫的路上,分明看到他急冲冲地跑到了椒房殿,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他心里真正藏着的女子,是名满天下的宸国皇后吗?”
楚梓韵气定神闲地笑了笑,丝毫看不出半点慌乱:“刚才郡主也说了,本宫既然已经是皇后了,又怎会和王爷有染,况且皇上待本宫情深意长,本宫也没有理由背叛,不是吗?”
莞瑶低下头,顿时语塞,敢情她们两个女人追了半天的男人,在皇后心里竟然这么不值一提,亏得那个死萧王还一厢情愿地追着人家,瞧人家这淡定的兴致,一点都不为所动,真是悲哀啊!
想着,莞瑶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珠滴溜溜一转,看着楚梓韵上身的某处,脱口而出,“皇上既然那么宠爱皇后,想必你现在也该怀上他的孩子了吧,有没有让太医看过,如果没有的话,那一定是他们给误诊啦!”
楚梓韵忍不住就想笑出声来,一旁的丽娘很是怪异的眼神看着这个异族少女,心想:她怎么管的事这么多,就算皇上和皇后的感情深,也不见得立马就能怀上孩子,明显就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女。紫烟则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冷冰冰的,可是相处久了,就能看得出来她表情的些许变化:小姐若是当真留在皇宫,和那个皇帝有了孩子,那暗月宫就永无出头之日了,姑姑特意交待过,只有小姐才能让暗月宫完成老宫主遗命。
回到椒房殿,锦瑟慌忙走上前来扶着楚梓韵躺在床上,瞧她一脸紧张的表情,楚梓韵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可谁曾想到,刚问出口,就见锦瑟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瞧这样的场景,硬是把楚梓韵吓了一跳,还从没见过她这么哭过。
“娘娘你都不听话,皇上一连来看过你三次,你都没回来,他就让奴婢躺在你的床上装睡,不知道为什么,还说不会罚奴婢,若是把被子蒙得越紧,就越是忠于皇上和娘娘,弄得奴婢一直躺在床上,动都不敢动一下,呜呜……”她越说哭得越厉害,楚梓韵听着更觉得奇怪:“你说什么,皇上让你在床上装睡,什么逻辑?”
她突然止住哭声,抬头怪异的眼神看着皇后,过了一会儿,突然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奴婢也不知道,就听皇上说让奴婢在这儿睡,娘娘你去哪儿了啊,嫣儿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被皇上叫去哪儿了,连个给奴婢端水的人都没有,刚才差点儿就给渴死了啊——”
楚梓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说出的话却是话不对题:“你回来就一直没见到嫣儿吗?”
锦瑟胡乱地抹了把脸,哭丧着小脸点了点头:“都怪娘娘把她给宠坏了,她又不是什么主子,凭什么要皇上厚待她,我家娘娘才是中宫之主。”
自那日后,嫣儿突然就从椒房殿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寝宫虽然有人议论纷纷,可终究是碍着皇后的身份,不敢过多讨论。楚梓韵虽然暗自让人打探她的消息,可还是没有一点结果。
锦瑟虽然和她同是太后宫中的婢女,可原来来往也不是很密切,因此对她也不算很了解。楚梓韵只能猜测,她是给皇帝给带走了,不然宫中突然走失个宫女,还是皇帝特别关照的嫣儿,萧辰轩不会没有一点儿反应。
这是楚梓韵自那日去过凤凰宫后的第五天了,可还是没有传出心然回府的消息。快到晌午时,宜妃突然出现在了椒房殿,这让楚梓韵有点儿不解,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安分些才是,毕竟皇帝还是认为,她和自己的毒是过不了干系的。
“娘娘凤体安康。”刚一进门,她就照着规矩给楚梓韵行了礼,轻声细语的表情,还真是让人看着有点儿不习惯。
楚梓韵也没怎么打扮,就是寻常的衣服,略施了些粉黛,端坐在主位上,含笑着给她赐座。
“托你吉言,本宫身子骨还行。”
“瞧娘娘说的——”她笑着喝了口茶水,心里猛地咯噔了下,可还是轻笑着看着一脸浅笑的楚梓韵:“臣妾许久没来宫中探望,若不是皇上说不让我们这些嫔妃来打扰您休息,按理说该每日都来给娘娘请安才是。”
“宜妃今日来,应该不是来和本宫唠家常的吧?”她也不打迷糊,直接和宜妃开门见山。
宜妃笑了笑,转头看了眼侍立的婢女,楚梓韵会意,直接挥手把她们都给支开:“有什么事,说吧。”
“臣妾听说,萱妃有喜了,娘娘你知道吗?”宜妃压低声音,望着楚梓韵:“臣妾也是昨个听她宫里的侍女不小心说出来的,只是这话是真是假,还真是难说,宫里也没传出个准信儿,臣妾想着,皇后应该知道的才是。”
楚梓韵手指一颤,秀眉微蹙,顿一下,已经恢复了常态,微微一笑:“本宫还没听人来报,若是当真有了,也是件好事,皇上至今还无子嗣,本宫也一直为此事烦恼呢!”
宜妃一听,顿时傻眼,本来是想刺激一下她的,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人家压根都不在意。
干笑两声,她看着楚梓韵:“臣妾也是想,这是件好事,可贵妃娘娘她闭口不谈,也没让皇上知道,就觉得有点儿奇怪,娘娘您觉得呢?”
楚梓韵身体略微向前,看着她,轻抿下嘴,饶有兴味的点了头:“那你觉得,她应该是怎么想的呢?本宫既然没得到确切的证据,又怎能轻下结论。”
宜妃哑然,这种事若是随便乱说,搞不好就给皇后添油加醋的乱定一通罪,于是笑了笑:“臣妾也没有多想,只是想来告知皇后知道,毕竟娘娘是后宫之主,这些事还是要烦劳您去查证下,才能算数。”
楚梓韵端起茶盏,垂眸喝了口茶,也不再看她一眼,只是淡淡的说:“若是没其他事,本宫也就不多留了,改明儿有时间,一定让后宫姐妹聚在一起坐坐,本宫也很想你们了——”
宜妃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说话看似波澜不惊,听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能让皇上在这么短时间里,从不闻不问到嘘寒问暖,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况且,她现在还是皇后……
“那臣妾告退……”宜妃从席子上站起,转身刚走了两步,又转了过来,看了眼茶水:“皇后真是大方,臣妾受教了。”
楚梓韵本来就身子虚弱,给她这一折腾,更是支撑不了,本来已经手捂着心口,见她转过身来,又故作镇定地抬起头笑了笑:“没有什么,只是皇上赐的琦泽罢了。”
宜妃一听,心里更是按捺不住,谁不知道,越趾国进贡的琦泽茶是人间圣品,就连莞瑶那个臭丫头都说一般人喝不到,只进贡给了皇上少许,没想到他居然给皇后拿来当寻常的茶水喝,简直太过分了。
于是只略微欠了欠身,转过身来早已是面目狰狞地想要杀人了,手指紧握,悻冲冲地离开了椒房殿。
楚梓韵现在可以确定一点,那个想害她的人,绝不可能是宜妃,就凭她这点儿承受能力,怎么可能耐得住性子去和她斗。至于那个在椒房殿外发现的芙蓉丝帕,肯定也是有人想嫁祸给宜妃,好转让这些人的视线。